“梅坚毅指使于孝侯来这一手，那应该是也盯上万树常了吧？”
荣山又问了一句。
李松石倒是懒得回答。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师改旅之后，就属万树常和于孝侯统帅兵力最多。
只要拿下这两人，整个东北军就只能跟着走。
除了汤阁臣还有热河做依靠，能谈谈条件。
其他人即使有别的心思，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所以，这是一步极好的棋。
话说他之前还为这事儿发愁来着。
毕竟自己那一搅屎棍下去，虽然让东北军彻底乱了起来，但也把于孝侯和万树常推到了对立面。
倒是没想到，梅长官竟然会用大义的名分，来弥合两人之间的裂痕。
现在于孝侯这一封通电一出，不但拔高了他自己。
也算给了万树常一个台阶。
他只要踩上去，那就是为了国家大义，摒弃私怨。
高！
李松石不搭话，荣山倒也没生气。
局势走到这一步，都要自谋出路了，哪还有心思关心其他人？
自己也不过是有些伤怀，当年几近问鼎的奉军，这就树倒猢狲散而已。
要说祸根是从哪儿埋下的，大概就是老帅走后，一帮人非得强推张逸卿继任。
太年轻了。
威望不足不能服众，偏偏还胸怀大志，总想着超越父辈。
能力配不上野心，不摔跟头才怪。
他叹了口气。
这时，李松石恰好递来了一颗烟。
荣山接过，两人凑在一起点燃，李松石这才问道：“参座，万树常那边要阻拦吗？”
“怎么阻拦？”
荣山反问，又摇头苦笑：“你我两个正副参谋长，手里没兵，说话谁会听？”
所以才要早做安排，另谋出路嘛。
李松石腹诽一句。
没点拿得出手的功劳，梅长官又怎么会许诺自己，津门警备司令的职务？
这可是地道的肥差！
心里有几分得意，他脸上倒是不露神色，又问道：“那接下来，参座有什么打算？”
“……你呢？”
“我？”
没想到荣山会这么问，李松石心头急转，片刻后才笑道：“参座，不是我对少帅不忠心。”
“走到这一步，谁也无力回天，也只能多替自己考虑考虑。”
“我以为，江宁不是什么好去处。”
“谭凯申手下本来就派系繁多，有好处还不够他们抢，怎么可能轮到咱们这样的外人？”
“我们手里又没军权，说话都挺不直腰杆。”
“没意思。”
听着这话，荣山点了点头。
“反倒是梅坚毅那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他手下嫡系，只有十七军三十二军。”
“至于付益胜王秉道许君恩这些人，也都是陈柏川旧将，只论信任，和我们不相伯仲。”
“尤其是，于孝侯万树常都要投靠梅坚毅，将来大家也好守望相助不是？”
一番分析入情入理，荣山一时间也是颇为心动。
他刚才站在窗前，就是在衡量这事儿。
只是，就这么承认，他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老张家两代恩情，就这么一拍屁股投效别人……他可不是陆友三这种不知廉耻之徒。
脸上的犹豫掩藏不住，李松石倒是看的真真切切。
随即又添了一把火：“参座，不能再犹豫了。”
“现在还只是于孝侯明确态度，一旦万树常那边也松了口，到时大局已定，我们可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呀。”
“如果参座不想出面，我可以先去和晋省的人接触。”
“如今其他的人还在观望，这时候参座你讲话，他们还是听的。”
“只凭这点，他们绝不敢轻慢参座你。”
荣山没急着吭声，目光闪烁几下，这才心一横道：“你说的对。”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那就没必要再试探。”
“这样，吕云台应该在车站，你安排车，我们一起去见他一面。”
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可能让李松石代表自己出面。
这老小子，一天天尽想好事儿！
先是电话联络，接着又亲赴车站。
具体的商谈外人不得而知。
总之一个半小时之后，荣山和李松石联名通电，号召东北军全体将士，回乡抵御外敌，为国而战。
而通电刚发出去，吕云台也乘车，到了警备森严的平津警备司令部。
副官下车交涉，岗哨打了一通电话之后，直接放行。
等车子驶进大院刚刚在楼前停稳，万树常也带着一众将领，急匆匆地来到了门口。
吕云台下车的功夫，他也越下台阶，笑容满面道：“吕参谋长，该是我去车站迎接的！”
吕云台和他握手，满面春风：“万司令客气，钧座可是亲电叮嘱我，一定要登门拜访万司令。”
“他还说，上次路过北平，原本是想和万司令讨论东北作战方略的。”
“只是时间太紧张，又担心引起误会，最后只能作罢。”
“一直引为憾事。”
知道是客气话，不过这时候听在耳朵里，万树常还是忍不住笑咧了嘴：“梅长官看重，过几天等局势稳定了，我到奉天向梅长官汇报。”
“那我可要向钧座汇报了？”
“君子一言。”
万树常畅快的笑了一声，然后一伸手：“参谋长，请。”
之前他确实犹豫，也想看看江宁会是什么条件。
只是没想到，逃到火车站的于孝侯也就罢了，荣山和李松石竟然先自己一步，向梅坚毅递交了投名状。
而到了这一步，他再等江宁的条件已经不现实。
真要是敢投靠江宁，能不能离开北平都是个问题。
至于继续顶着一个东北军的名号，誓死效忠老张家，更是没再想过。
张逸卿愚蠢，自己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结果却换不来信任。
像防贼似的被防着。
凭什么再给他卖命？
眼下最后决断倒是彻底轻松了。
而且，看吕云台的态度，梅坚毅对自己还是看重的……
一天不到，东北军就成了梅坚毅碗里的菜肴。
消息传到江宁，谭凯申也是呆立了好一阵子。
不过最后并没有骂娘。
原本就有预料的事，还不至于让他失态。
端起自己的玻璃杯缓缓的喝口水，他正要开口，办公室的房门就被敲响。
来汇报的钱慕尹说了一声进，然后一名秘书走了进来。
见他犹豫，钱慕尹眉头一皱：“什么事儿，说。”
“梅坚毅来电，说他的第三集团军要扩编四个军，请示四个番号！”
“娘希匹！”
“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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