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防爆器械厂是个小规模工厂，并没有那些配套的家属大院。
当然，随便打听下就能知道的事。
但问当事人显得更郑重一些。
黄永川连忙报地址，但又不知道沈穗什么意思。
还要去家里，准备说什么呢？
他有点不太懂。
迷迷糊糊的，沈穗他们已经离开了。
姜花忍不住问，“真打算在这里弄呀。”
这小破厂房，跟她老家有啥区别。
哦，老家的房子都比这新，刚盖的嘛。
沈穗花钱向来手松，这次怎么就“抠”了呢？
想不明白。
“刚开始嘛，有个厂房能用就行。”沈穗并不嫌弃，“等做出成果来，那想要什么没有？”
一开始就是纯粹的往里面投钱。
回报率几乎为零。
好在严君说公司有钱，而且也能帮她物色些人。
眼下最麻烦的当属住的地方。
毕竟现在起家属院也来不及了。
这会儿天气冷了，不适合施工。
得等明年了。
防暴器材厂虽说厂房破小，但占地面积倒也还算可以，而且厂房院墙外就又是一个干涸的河沟，越过河沟就是一片荒地。
说是之前想要在那边建机床厂。
但不知道为什么又选了别处，那里也就空了下来。
有附近居民在这荒地里开荒种了点菜。
远远的还能看到一棵棵大白菜。
再过些天就是霜降了，霜打后的白菜甜滋滋，用来炖着吃的时候放一些粉条和豆腐，再把肉块里的肥油煎出来，肥肉炸的焦乎乎的。
吃着可美。
姜花看了眼沈穗。
人正在跟潘秘书说正事呢。
也就是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吃。
还好她锻炼也多，倒是没胖。
且身手依旧矫健，能够胜任保镖的职责。
……
黄永川让他老娘看着豆腐摊，拉着媳妇回家去打扫卫生。
“不年不节的，你这是干啥？”
“等会儿家里来人，收拾干净点。”这阵子家里乱糟糟的，黄永川嗅了下，“是不是有腥味？”
“你可真会说话。”
天天磨豆腐，能没豆腥味吗？
哪怕是见天的开窗户散味也没用啊。
黄永川想到沈穗那伸出来的手，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
心灰意冷个屁啊。
这事都是经手的那些领导不做人，怎么也跟沈穗没关系。
他跟人家一个年轻同志较什么劲儿。
等回头沈穗来了，得好好跟人道个歉。
“老黄，你跟我说实话，谁要来咱家呀？”
之前也不是没来过领导，一开始黄永川还收拾下，还把自己不舍得喝的茶叶拿出来招待人。
后来……
没当场耷拉脸都算是他有涵养了。
怎么忽然间有这么大扫除招呼人呢？
这是哪路神仙要路过家里。
“也不知道哪位领导的家眷，反正就说话挺和气的。”黄永川想了想，“说是想把那厂子盘下来，问了我不少事。”
从生产到经营啥的，问的特别细致。
有些他一时间疏漏的，人家也都细细的追问。
看得出来是个内行人。
“等会儿你去买点东西。”黄永川指挥婆娘，“买点好的，招待人。”
他婆娘皱着脸，“盘下厂子来，干啥？”
“不知道，没问。”黄永川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也没什么立场开口问这些啊。
他婆娘叹了口气，“那你这么积极个什么劲儿。”
她还以为，老黄能再去那厂子里谋个职务呢。
“我不甘心。”黄永川看着窗外。
从厂子宣布破产到现在，七十天了。
这七十天，他已经重整旗鼓开始做豆腐卖豆腐挣钱维持家计。
但他还是不甘心。
本来厂子可以不用破产的。
本来他可以不用背负这个骂名的。
本来他……
婆娘擦了擦眼角，声音也哑了几分，“那你说我买点什么回来？买点水果再买些啥？”
“你看着买吧，挑好的买。”他觉得沈穗不见得会吃，可他总要拿出最好的东西。
就冲着她今天上午的那股子认真劲。
……
沈穗是傍晚时分才来的黄永川家。
今天四处奔波，虽然有代步的车子，但也挺劳累。
这会儿天已经昏昏暗，万家炊烟袅袅。
黄永川家也不例外。
这让黄家一阵手忙脚乱。
哪有饭点来家里的啊。
沈穗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跟人道了个歉，“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这样我明天让潘秘书来接黄厂长，到时候咱们再细谈。”
潘秘书和姜花已经把来的路上买的东西放在桌上。
黄永川也不知道这细谈究竟什么个意思。
一时间都忘了拒绝沈穗带来的礼物。
瞧着那车子绝尘而去，他被婆娘扯了下胳膊，“你也没跟我说是个女同志啊。”
她还买了两盒好烟一瓶好酒。
黄永川满脑子都是“细谈”这个词，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忘了。”
“这同志到底什么来路？”婆娘挠了挠头。
看着桌上的东西。
孩子爱吃的糖果罐头，还有罐装的奶粉袋装的饼干。
这礼物相当拿得出手啊。
“坐小轿车来的，得是大领导家的吧？”
沈阳很大。
她也不知道那些大领导家的闺女、儿媳妇都长什么样。
觉得沈穗好像有点眼熟，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小轿车离开黄永川家这边。
将点点冷意都挡在车门外。
潘秘书觉得沈穗挺有意思的。
其实该了解的也都问了个差不多。
工厂、地皮所有权的转让也就是时间问题。
至于沈穗要一口气解决工厂日后扩建的问题，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顶多明后天再跑几个部门就能把这事解决。
不是大问题。
最麻烦的其实是新工厂的经营问题。
沈穗只说了要做电池厂，但潘秘书还没什么头绪。
她应该是想用黄永川。
虽说后面的事可以细谈，但刚才还是能给黄永川一个准话的。
但沈穗偏不说。
已经让人提心吊胆大半天了，今晚还不让人睡个好觉。
有点坏。
不过领导嘛，就得有点手段。
沈穗的做法无可厚非。
总要把人的心悬起来，到时候再给他希望。
那可不就是他的救世主。
还怕黄永川不会鞠躬尽瘁？
但潘秘书还有一个问题——
黄永川搞电池是个门外汉，能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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