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刚三十来岁，身上虽然穿着最普通的中山装，但从坐姿来看，绝对是军人出身。
一双眼睛朝谢阳看过来，微微朝谢阳颔首，而后微微蹙眉。
“你好，李成刚。”
对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不想与谢阳多说几句话，却又不得不说。
谢阳笑着开口，“谢阳。”
李成刚点点头，“嗯。”
场面突然一静，娄玉敏本身也不是多话之人，但人是她带来的，也不好一直不说，便朝李成刚看了一眼。
李成刚道，“这事我听说了，我觉得很有必要，你仔细与我说说。”
据谢阳所知，李成刚是教育局下头一个主任，很多事并不能做主，但在他之上还有做主的人，比如他的父母。
所以要想扩大这件事的影响让更多人重视起来，那么必然得先说服李成刚。
谢阳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始了他的演说。
之所以说是演说，是因为从他开口后李成刚便一直在记录笔记，全程没说一句话，更没给一句回应。搞的谢阳就跟在发飙自己的演说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很多麻烦。不用试图去说服对方，只需要把这件事的重要性列举出来，再把可行性的做法告知对方，也就行了。
这大约是谢阳为本省高考考生做的第二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情。
他不是救世主，做不到拯救全人类，问心无愧也就行了。
全程讲了半小时，谢阳就停了下来。
李成刚将笔记合上，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往上申请。”
回应就这些，没了。
谢阳点头，与他握手，“我代表不了所有考生，但我代表我自己先谢谢你。”
能有一个公平的竞争机会，就是对谢阳最大的回馈。
李成刚：“应该的。”
他朝娄玉敏颔首，而后走出这家私人菜馆。
实际上李成刚一口饭都没吃。
作为熟人，娄玉敏多送了李成刚一段距离。
李成刚回头瞥了眼站在门口相送的谢阳，对娄玉敏道，“那个男人不是良配。”
娄玉敏一愣，急忙反驳，“你误会了……”
她想解释，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因为李成刚的目光中揣着了然，这样一双眼睛，所有事都逃不过这双眼睛。
不过李成刚不是多事之人，当初相亲非两人所愿，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两人算是同一种人，太相似的人很难相互吸引，所以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注定了失败。
于李成刚来说不算遗憾，对娄玉敏也是如此。
李成刚不会评判旁人的生活，更不会对其他人的人品做出评价。
只谢阳做的事，他就能高看对方一眼。
“我会扩大影响。”
李成刚说完这话，直接转身离开。
娄玉敏微微蹙眉，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弹。
李成刚看透了她，但她并不想承认。
她原想离开，迟疑了一瞬之后又回来了。
这里是一处四房菜馆，娄玉敏回来坐下时，谢阳甚至还买了一瓶酒给两人都倒上了。
“喝一杯？”
谢阳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娄玉敏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两人算不得朋友，却又相互熟悉。
相对而坐时，除了牛甜甜竟然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但今晚的事，似乎是一个突破口，娄玉敏突然多了一点儿跟谢阳继续交谈下去的话题。
“李成刚是退伍军人。”
谢阳并不惊讶，“看出来了，不管行为还是做事方法，都很一板一眼，你找的这人非常合适。”
像李成刚这种人，正义感太强，既然知道有这种风险，哪怕不知道是真是假，都会去践行，将危险封杀在摇篮里。
而娄玉敏则会寻求她父母的帮助，让大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从源头上防患于未然，也要考生增加警惕性。
但很可惜，除了这话之外，两人又没的说了。
在有些地方两人理念并不相同，尤其涉及牛甜甜时，娄玉敏更是无法理解甚至共情她的朋友。
喝了两杯酒，谢阳又吃了些菜，“我送你回家？”
娄玉敏很想说，我需要你送吗？
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朝谢阳点点头。
谢阳都惊讶了。
本来就是客气一下。
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收回，于是两人起身朝着娄玉敏家去了。
谢阳不知道地址，只能娄玉敏在前头带路，一路上两人无话可说。
一直到公安厅大院门口，娄玉敏才道，“首都见。”
谢阳一怔，他们还要再见面吗？
都不等谢阳回应，娄玉敏已经大步朝前去了。
都是受过训练的人，娄玉敏的脊背挺的很直，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她走路的步子都像丈量好的一样，没有一丝错处。
就这样一个人，在婚姻上，一直跟父母作对，做着反抗。
“祝你好运。”
谢阳直接找间招待所住下，冬天的招待所冷的像冰窖。
谢阳从空间找了厚实的被褥盖上。
第二天一大早，去百货商店买点儿日用品，谢阳没有停留就回县里去了。
而在他上车时，李成刚也将昨晚听来的信息进行汇总，一大早就摆在了他父母面前。
“高考是国家重视的，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谢阳做完这些事一身轻松。
到市里后谢阳进行短暂停留，与牛甜甜又培养了两天感情，这才带着对牛甜甜的不舍，踏上回县城的路。
送走谢阳，牛甜甜摸着自己的小腹，又一次祈祷。
葛如君看着女儿，伸手握住她的手，“甜甜，你后悔吗？”
牛甜甜一愣，明白妈妈话里的意思，她前所未有的坚定，“不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呢？
除了一个身份，谢阳又有什么没给她的？
爱和尊重还有自由，谢阳从不吝啬给她这些。
所以没什么好后悔的。
谢阳回到县城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给陈德功去了电话，“我这边已经接洽完毕，剩下的能不能重视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陈德功难得笑了，“我也已经做好了。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无愧于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谢阳，首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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