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不知道自己被抽了多少血，等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晕乎乎的。
温岚已经被推去加护病房。
手术室外早就空无一人，没有人在乎她好不好，也不会有人在乎她好不好。
她靠着墙，静静地站了好一会，等缓过来一些才慢慢地走出医院。
陈鸣在医院的门口找到了那个纤瘦的身影。
人间最美四月天。春光无限温柔，到处都是绿意盎然的生机。
她纤瘦落寞的背影与一切格格不入。
“学姐，等等。”
陈鸣加速脚步追上去。
宋纤羽停住脚步。
陈鸣小跑着过来，看到她苍白的脸，眼里溢出几分担忧，“我跟你一起回学校。”
“你不是要看温岚吗？这么快就要走了？”
她语气平淡，陈鸣却听出几分讥讽。
“有贺家人在，我在那也是多余。”
宋纤羽无所谓地点点头：“她情况怎么样了？”
陈鸣从电脑包里掏出一盒红枣牛奶递给她：“血止住了，不过孩子没有了，姨奶很伤心。”
宋纤羽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牛奶，还是伸手接过。
“贺家的孩子没有了，她当然伤心。”
陈鸣不置可否。
她有怨是正常的。
他没说什么，跟着她一起朝外面走。
两人走出医院门口，陈鸣准备打车，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宋纤羽你给我站在。”
温青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此刻正气势汹汹地朝她跑来。
“那是谁？”
陈鸣问，不过说完这句话有点后悔，这个中年妇女的眉眼跟宋纤羽有几分相似。
他虽没见过宋纤羽的家人，但此刻也猜出了几分。
宋纤羽唇角勾了一下，笑得有几分讽刺，“你表婶的好姐姐，温青。”
陈鸣听到这话，眸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此刻温青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扶着腰微微喘气，
“岚岚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大出血，是不是你把岚岚推下楼梯的？”
质问的语气。
从温岚来宋家的第一天开始，只要两人发生矛盾，她永远是被质问的那个。
宋纤羽没回答，反问她：“是贺修晏告诉你的还是梅姨告诉你的？”
“谁说的不重要，你就老实跟我说，岚岚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你的问题我会跟贺家说清楚。可如果是你的问题，我也不会包容你。”
好正义的言辞。
如果她跟温岚角色对换，温青会说：“别担心，一切有我跟你姐夫。”
她的妈妈啊，就在她质问的那一刻就认定了是她。
宋纤羽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明明很失望，可是内心还是很不甘。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相信吗？”
“喻新梅说温岚摔下楼梯，喊救命的时候，就你站在楼梯上。当时在楼上的也就你们两个人，你说不是你，那会是谁？你不要说是温岚自己摔下来的？纤羽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小姨，你不想跟她好好相处也没有关系，可你怎么能伤害她，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你这是在作孽，作孽啊……”
温青一副怒其不争，悲痛欲绝的模样。
宋纤羽只觉得很是嘲讽。
陈鸣看着母女间怪异的气氛，尝试着说了句，“阿姨，这件事暂时还没弄清楚，你先别这么说。”
温青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陈鸣的存在，“你是……哦我想起来了，你叫陈鸣是吧。”
陈鸣点了点头：“是的，我是陈鸣。\"
温青脸色缓和了一点，“我看过你的照片，你比照片长得好看。”
陈鸣摸了摸鼻子，“谢谢夸奖。”
温青上下打量他一番，很是满意，拉着他的手道，“听说你跟纤羽在一个学校，我家纤羽脾气有点不好，你们相处的时候多多包容一下她。“
陈鸣看了一眼宋纤羽说：“学姐人很好相处的。”
对于陈鸣的话，宋纤羽没多大反应，“你们好好聊，我就先走了。”
她说着就转身离去。
温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行，你得跟我去医院，跟贺家人赔罪。”
“赔罪？”宋纤羽脸上浮现讥讽，“妈妈，其实在你质问我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了对吧？既然一开始就不相信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浪费口舌问我？你真的很茶。”
温青愣了愣，“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你别说是温岚自己摔下去的，你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宋纤羽毛释然地笑了笑：“你们说得对，是我把温岚推下去的。你去报警吧，让警察把我抓走。但是想让我去跟温岚道歉，跟贺家人赔罪，除非我死。”
温青不可置信：“岚岚昨天还跟我说今天约着你去贺家过生日，想跟你好好相处。没想到你这么容忍不下她，她是你小姨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可以对她下这这么重的手？”
宋纤羽笑了：“因为我看不惯她啊。”
“啪，”
话音未落，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宋纤羽眼里有些不敢置信，很快又释然。
一旁的陈鸣也愣住。
他只知道宋纤羽不怎么回家，却不知道她跟家里人关系原来这么差。
温青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甩出去的手，“我，我不是有意的，纤羽，对不起。”
她伸手去摸宋纤羽的脸，被后者一巴掌拍开，“别再假惺惺了。“
宋纤羽说，“妈，你的表演真的很让我倒胃口。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丢下这句话她抬脚离去。
温青刚才的愧疚因为这句话彻底消失，看着她的背影大声怒吼道，“你……你爸说得没错，你就是在外玩野了，爬男人床当小三，又勾引自己的姨父，品行恶劣，不知悔改，我真后悔，真后悔当年生下你。”
宋纤羽脚步一顿。
明明知道温青不喜欢自己，明明知道宋柏明讨厌自己。
可亲耳听到亲生母亲说出的这些话，她的心脏还是痛得被人捏住了一般。
说好的不在乎呢，可心里为什么这么痛呢？
宋纤羽转身朝温青走过去。
陈鸣拦住她，“你妈在气头上，口不遮拦，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宋纤羽睨了他一眼，后者眼神坚定。
“你以为她夸你几句，你就有资格来管我的事情了？”
陈鸣嘴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纤羽绕开他走到温青面前。
她看着温青，“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对吧？”
温青张了张嘴，想解释。
可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好，真的很好。”
宋纤羽嘴角笑得惨淡，“既然如此，我们从现在断绝母女关系吧。”
“你说什么？”
温青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宋纤羽双腿跪在她面前，朝她磕了三个头，她听她说：“第一个是感谢您的生育之恩。第二个是感谢您这些年给的‘苦口婆心’的教诲之恩。第三祝贺你脱离苦海，从此不再有我这个不孝女。”
三个头瞌完，宋纤羽站起来，脸色异常平静：“再见，温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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