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晏当场变了脸色，连喊几声赤兔的名字，赤兔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意识到不对劲，抱着赤兔冲出别墅，驾车直奔宠物医院。
接待他的是上次给的卢看病的女兽医，昨天也是她给赤兔打的疫苗。
她看到商晏抱着赤兔冲进来，急忙问：“它怎么了？”
“昨天早晨打完疫苗后回到家它就开始吐，吐了一天，一直到晚上才止住，我以为已经没事，结果刚下班回家就看到它这样了。”
鱼笙给宠物医院打电话询问过赤兔打疫苗呕吐过的事，女兽医是知晓这事的，听商晏再将情况一说后，就没再多问，戴上手套开始给赤兔做检查。
弥漫着消毒水气息的诊室里，空气有些压抑，商晏和女兽医的脸色都很凝重。
几十秒后，她摘掉听诊器冲商晏说：“它这个样子应该不是疫苗副作用，应该是吃了有毒的东西。”
商晏蹙眉：“有毒的东西？什么东西？”
“如果是疫苗副作用它呕吐的黄水，但它吐的是白沫，具体什么东西要等化验后才知道。”女兽医说明情况后，有些悲伤的语气说：“但我估计……赤兔应该等不到化验后来了……”
商晏一脸惊诧，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兽医：“你是说它救不活了？”
“嗯。”女兽医点点头。
商晏看了看眼睛紧闭、胸腔起起落落的赤兔，不敢相信他就要死了，明明昨天他回来时，他还摇着尾巴迎接它的，怎么才隔了一宿，它就要死了呢？
他可是答应看门的大爷要给他们优渥的生活的，如今让他怎么跟大爷交代……
商晏将眼神从赤兔身上收回，看向女兽医，加重语气：“你确定它不是疫苗副作用变成这样？”
商晏强气场的压迫和眼神的斥问下，女兽医紧张道：“我确定！你如果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做化验，化验结果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你怀疑我们医院作假，你还可以到别的医院重做，我敢保证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商晏听闻，命令的语气道：“现在做！”
女兽医不敢懈怠，立马取了唾液标本送到化验室。
折回时，将商晏神情有些悲伤的抚摸着赤兔，小声道：“它现在很痛苦，如果你不想让它这么痛苦，可以选择安乐……”
商晏听女兽医这么说，抚摸着赤兔黄亮毛发的手一僵，眼眶瞬间通红，他外表高冷，但其实骨子里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虽然和赤兔才相处几天，但对它已经有了感情，他曾幻想过和鱼笙在一起后，跟她两人两狗在海边别墅生活的画面……
曾经幻想的多么美好，如今就有多么的残酷。
商晏不禁反思，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把这两只狗带回来？
因为他收养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
所以，老天惩罚了它？
就在这时，艰难粗喘着的赤兔一边朝外呕吐白沫，一边痉挛般抽搐起来。
他慌乱的看了眼兽医问：“它怎么了？”
“药效发作了，它快不行了。”女兽医难受的说。
商晏再看向赤兔时，看到一抹淡黄的液体从它身下流淌而出，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屎臭味……
说不出的难受像是涨潮一般从商晏的心头涌起，它虽然只是一条狗，但他希望它有尊严的走。
商晏哽着声音说：“给它安乐！”
女兽医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摸了把眼泪，开始准备药品。
针管里的液体一点点注射进赤兔身体时，赤兔逐渐平静下来。
期间，商晏一直抚摸着它的狗头，一遍遍地说着：“好孩子，不怕，不怕，爸爸……”
他说到这，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了一般，两颗滚烫的泪水流淌而出，然后艰难的说出后面几个字：“在身边……一直陪着你……”
女兽医给赤兔注射完针剂，就退出了诊室，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商晏和赤兔。
女兽医在的时候，商晏隐忍着情绪，她走后，他一遍遍的对着赤兔说‘对不起’……
赤兔的眼睛本来一直是闭着的，后来像是听到他的歉意一般睁开了。
看着他，似有些牵挂的‘哼哼’了两声。
商晏知道它担心它的孩子，承诺：“爸爸答应你，爸爸会照顾好你的宝宝的。”
赤兔又‘哼哼’了两声，然后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它再也没有睁开，直至……胸腔的起伏消失……
商晏的泪眼早已模糊成了一片，他用纸巾将它沾染了屎尿的身子擦了擦，用尿垫包住抱了起来，放进车里，然后去宠物店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他动作笨拙的用打火机点燃，还没抽，就被浓烟呛住。
因为那个女人，他从来不抽烟。
这是他第一次破裂！
因为一个无辜的生命在今夜因他而死！
他那张藏匿在氤氲白烟下的冷峻的脸颊一片悲伤，无神的两只眸出神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时，耳边传来一连串尖锐的狗吠……
他猛地回头，看到一只白色的泰迪。
眼底腾升起的一抹希望之火瞬间熄灭。
这时，女兽医从店里出来，将一张化验单递给商晏道：“它中的毒叫氰化物”
商晏从她手里接过化验单看了眼，疑惑道：“氰化物？”
“宠物投毒事件很多都是氰化物引起的，它通常被制成毒饵藏在宠物的吃食里。”女兽医解释。
商晏疑惑：“我早晨遛它的时候，它没有在外面吃任何东西，怎么会中毒？”
“这……我也不太清楚，但就化验结果来看，它确实是死于氰化物。”
商晏沉默了会问：“大家都是怎么安顿去世的宠物尸体？”
“有宠物殡仪馆。”
“可以给我下地址吗？”
“当然可以，你等我下。”
女兽医转身回了店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名片。
“这上面有地址。”
“谢谢。”
商晏接过，将手中早已燃尽的烟丢下，上车后直奔名片上地址……
开出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突然想起下午和鱼笙在办公室，鱼笙问及赤兔是否还呕吐的事，她一直担心着赤兔，如今赤兔走了，他要不要通知她呢？
如果顾也今天没到他办公室来闹事，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通知她的，但现在……他犹豫了……
短暂犹豫后，商晏决定还是通知下鱼笙。
过了红绿灯，他将车靠边停下后，拨通了鱼笙电话……
鱼笙用割腕自杀做威胁将顾也赶出家后，瘫坐在地上哭了很久才裹紧衣服朝楼上一步步的走去……
上楼后，当她站在镜子前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破碎和不堪，这副样子和身上顾也残留的气味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事。
她连衣服都没脱，站在花洒下，任凭水流从头顶流下，然后一遍遍地打着沐浴露，洗刷着身体……
她洗掉了顾也残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却洗不掉她在她脖颈上留下一个个极具耻辱性的吻痕，不得已下，她翻出膏药贴了上去，用这种掩耳盗铃的办法暂时抚平着心中的痛苦。
做完那一切后，她换了一套白色碎花睡衣坐在沙发上不禁地想：顾也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周嘉树发来的信息把她的思绪打断：【鱼笙，我帮你问了总监接下来的安排，他没具体说的，但估计挺忙的，他让我们明天早晨十点到音乐厅开会，估计会详细通知。】
周嘉树的信息让鱼笙想起，今晚她答应顾也要给吴老师回话的事。
她本来是想配合他做心理咨询，做最后的挽回的，现在……她不想配合他了，因为她不想挽回了！
于是，她果断拨通吴老师电话说：“吴老师，很抱歉，我应该不做咨询了，耽误你时间了。”
吴老师挺讶异的：“出什么事了吗？”
鱼笙自然没勇气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于她，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挂了电话。
然后，她就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和顾也的关系。
就在这时，商晏打来了电话。
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来电：哥’三个字时，她不自觉的将手紧攥，说不出的紧张感弥漫全身，顾也恶魔般的问话回荡在耳边——
“你告诉我，你哥这么抱你合适吗？”
“看来你们俩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她本来觉得商晏对她毫无那方面的想法，但顾也的话让她不得不多想……
因为，他那么抱她确实不合适……
难道说……真如顾也所说那样，商晏对她有意思？
这想法刚滋生而出，就被她否认了——不可能！
就算世界末日来临，商晏也不会喜欢她的！
他抱她，只是因为她脚崴了！
鱼笙说服着自己的同时不禁又想：他发给她做什么？
她想了想，觉得应该和赤兔有关。
难道说，赤兔又不舒服了？
想到这，鱼笙想接的，指腹都碰到接听见了，又犹豫了。
他如果联系不上她，就会找李苏苏的。
铃声响了很久才停下。
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提醒未接来电，划拉了下页面，页面回归了主业。
就在她要放下手机时，手机又响了。
依旧是商晏打来的。
鱼笙看着手里聒噪响铃的手机，只觉得捧了个烫手山芋。
她点了静音，将手机扣在沙发上。
约莫几十秒后，她翻过手机。
看到屏幕上除了提醒她有一个未接来电外，还有一条微信。
商晏：【赤兔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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