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个酒量你逞什么能？”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嘲弄。
沈小念努力聚焦视线，却只看到顾言紧绷的下颌线条。
她下意识往那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顾言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随即冷声道：“站好。”
“不要……”她醉眼朦胧地摇头，发丝扫过他的颈侧，“我好晕……”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软绵绵地滑了下去。
顾言不得不收紧手臂，将她打横抱起。
月光下，她泛红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看起来脆弱得不可思议。
“麻烦。”他低声斥责，却下意识抱起她到开锁那，用她的脸刷开门，然后走了进去。
这边的别墅是联排的。
两个院子就隔了一面墙。
院子不是特别大，也就几十平方。
穿过鹅卵石来到别墅门前，依旧是指纹锁加刷脸开门。
把人抱到锁旁，系统锁定她面庞，很快就开了门。
走进去，室内一片孤寂，一个人影都没有。
顾言下意识蹙眉。
沈小念是独生女，小时候因为父母常年在外工作，她很讨厌一个人，所以家里的佣人至少聘有两个。
之后无论在哪，她都不会落单一人，因为她讨厌孤独。
害怕孤独的她竟然一个佣人都没请……
顾言下意识垂眸看向怀里的沈小念。
她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
没能追上那个人，就让她这么消极？
竟轻成这样。
甩去心头莫名腾起的不快，顾言抱着人专心往屋内走。
刚走进客厅，他脚步就顿在了那。
只见墙壁上，全是沈小念和她父母以及和他还有顾娇娇的合照。
不是一两张，是所有墙壁都是照片。
垂眸看了一眼怀中双眸紧闭酣然熟睡的沈小念，顾言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吐气深呼吸，顾言抱着沈小念往楼梯口走去。
刚迈步踩上台阶，墙壁上的投影仪就倏地亮了起来。
首先呈现的是沈父沈母迎上来的画面，同时，上方还有音频传来，“念念回来啦？欢迎回家，累了吧，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水果沙拉，快去吃吧。”
往上走，是沈父笑眯眯地询问女儿今日日常。
沈父沈母去世的事情，顾言是知道的，他还去参加过葬礼。
他至今还记得沈小念为了追靳迟，连父母葬礼都提前离席的画面。
也是从那日开始，他对沈小念彻底死心。
他已经不认识眼前的人了，她变得让他害怕，心寒。
他爱的沈小念，死在了去拍那部戏的路上。
那个为了爱连父母都不要的沈小念，才不是他的沈小念。
“让人制作出这种影片日日观看，你……是后悔了？”
顾言望着影片，自言自语。
怀中的沈小念没有做声，只是贪恋地往他怀里拱了拱。
顾言继续往上走。
接下来的影片画面不再是沈父沈母，而是他和沈小念。
有小时候一起玩耍的画面，更有十五六七岁明目张胆暧昧的他们，也有大学时期爱到情浓时不时亲亲歪腻在一块的他们。
一帧帧都是他们曾经相爱过的证据。
顾言瞬间被带回到了过去。
过去的他们，真的真的很相爱。
也真的真的很美好。
但后来她的一句‘因戏生情’，就埋葬了他和她的美好。
从此，她的眼底再没有他。
他再也不是她眼里唯一的风景。
那些尘封的痛楚在顾言胸口翻涌，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疼……”沈小念在梦中轻哼，睫毛颤动间对上了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恍如十八岁那年那个在楼梯间亲吻她的少年。
她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像濒死的鱼渴望最后一滴水，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唇齿间弥漫着威士忌的苦涩，却让她红了眼眶。
顾言条件反射地要推开，却在转身的刹那僵在原地——走廊的投影仪不知何时启动，正循环播放着那年楼梯间的监控画面。
十八岁的沈小念踮着脚尖，睫毛羞怯地垂着，在他俯身时却主动迎了上去。
记忆如潮水般决堤。
他原本推拒的手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将人重重按在正在播放画面的白墙上。
投影的光影在他们身上流淌，十九岁的顾言正温柔地捧着少女的脸，而三十岁的顾言却咬着她下唇哑声质问：“追不到他了，就回来找我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嘴上说得这般不屑，却吻得更深更凶了。
两个时空的吻在此刻重叠。
画面里青涩的触碰与现实中凶狠的撕咬形成鲜明对比，他几乎要把这些年积压的怨愤都通过这个吻还给她。
沈小念被硌在冰冷的墙面与火热的胸膛之间，恍惚中分不清此刻吻她的，究竟是记忆里温柔的少年，还是眼前这个眼底发红的男人。
直到咸涩的液体滑入交缠的唇齿，顾言才猛然惊醒。
投影里的少女正害羞地拽着他衬衣下摆，而怀里的女人早已泪流满面。
顾言的指腹重重碾过沈小念湿润的唇角，呼吸凌乱而灼热。
投影的光影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将此刻的狼狈与年少时的纯情切割成两个世界。
“哭什么？”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拇指按在她剧烈起伏的锁骨上，“当年宁死也要和我分开的时候，不是挺硬气的？”
沈小念突然抓住他欲撤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抚上自己心口。
隔着一层衣料，掌心下的心跳快得惊人。
“我是喜极而泣。”她哽咽着将他的手掌按得更紧，“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了。”
投影适时切换画面。
流星雨下，十九岁的顾言将外套披在少女肩头。
镜头里，沈小念突然站起身对着山谷呐喊：“顾言和沈小念要一辈子在一起——”
回声在房间里反复激荡，顾言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一定是疯了。
才会被这些该死的回忆动摇。
扣住沈小念后颈的力道蓦地加重，他再次凶狠地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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