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阳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下楼，坐在沙发上的段智兴起身倒上一杯水递了过来。
吴朝阳不敢怠慢，赶紧双手去接。以前只知道搬山境巅峰很强，但没有具体的感觉，今天段智兴单手提小鸡般将一个撼山境巅峰拎起
“谢谢段叔。”
“暖暖睡了？”
吴朝阳点了点头，“她太累了，连日来心力交瘁，能熬到现在没有精神崩溃，很不容易。”
段智兴看了眼楼上，“到花园里走走。”
吴朝阳放下水杯跟着走出去，花园里暗香浮动，灯光下树影斑驳。
“卖资产的主意是你出的？”
吴朝阳解释道：“我只是提了个建议。”
段智兴淡淡道：“别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吴朝阳轻轻呼出口气，“现在想想，这么大的事，我确实不该影响暖暖的决定。”
段智兴停下脚步，转头怔怔看着吴朝阳。
吴朝阳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心里暗暗打鼓。
片刻后，段智兴转头继续缓缓往前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既然和暖暖是男女朋友关系，就不该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吴朝阳本想解释，段智兴接着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吗，如果你有负于暖暖，我会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吴朝阳立即把话吞进肚子里，别人说这话他一定会不服，但这话从一个搬山境巅峰高手嘴里说出来，那就是震撼十足。
段智兴淡淡道：“你很不错，腾龙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几个亿的价值，你都没有背叛暖暖。眼看腾龙集团快没了，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坚定地守护在暖暖身边，单凭这一点，就能够过我这关。”
吴朝阳说道：“我虽然喜欢钱，但也懂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昧着良心整来的钱，我用着也不踏实。”
段智兴看了眼吴朝阳，“江湖少年，血气方刚，某些方面，你倒是与温董挺像。”
吴朝阳笑了笑，“你不觉得我很鲁莽？偏激？”
段智兴摇头道：“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人最不容易被欺负吗？不是有钱人，也不是有权的人，而是狠人。一个人再有权，再有钱，如果心太软，太多顾虑，就会被人抓住软肋拿捏。一个人即便没钱没权，但如果他足够狠，狠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任何人想欺负他都得掂量掂量。就像今天下午，张建国、何民畅之前根本没把暖暖放在眼里，但暖暖一发狠，他们就怕了，怕得低声下气地求饶讨好。”
吴朝阳深以为然，他当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但他也相信人不狠站不稳。
“听段叔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过两招？”段智兴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吴朝阳愣了一下，随即一阵兴奋，能得到搬山境巅峰的指点，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好。”
段智兴转身面对吴朝阳，“我站着不动，你随便出拳。”
吴朝阳后退两步，活动活动了筋骨，说道：“段叔，我拳头的力量可不小。”
段智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使出你的全部力量。”
吴朝阳后腿发力蹬地前冲，一记后手直拳打向段智兴胸口。
“砰！”拳头如打在铜墙铁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疼痛感瞬间从拳头蔓延到整条手臂。
吴朝阳被反震后退一步，段智兴纹丝不动。
“力量不够。”
吴朝阳甩了甩手腕，深吸一口气，一脚前踏震地，抬臂顶心肘。
“啊！”吴朝阳发出一声痛呼，倒滑数步才站稳身形，再看向段智兴，像是看见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令人生畏。
段智兴轻蔑地看着吴朝阳，“这就怕了，你的狠劲呢！”
吴朝阳胸中怒火点点燃烧，腹部那股暖流开始涌动，低喝一声大步向前，拉弓、撑锤、两仪顶。
段智兴感受到这一肘的不同寻常，瞬间绷紧全身肌肉。
“砰！”
两个身形一触即分，吴朝阳后退数步撞在假山上，段智兴后退半步，胸口火辣辣的疼痛。
段智兴不可思议地看着吴朝阳，这一肘之力，已经超越撼山境，甚至超越了一般搬山境初期的力量。
吴朝阳靠在假山上，整条手臂像废掉了一样，剧烈颤抖，连抬起来都做不到。
“段叔，搬山境巅峰强到这么离谱吗？”
段智兴缓缓地调节呼吸，尽量不让吴朝阳看出胸中呼吸的不畅，“谁告诉你我是搬山境巅峰。”
“啊！”吴朝阳惊恐地看着段智兴，“您上次在车上不是说二十八岁踏入搬山境，花了十几年才到搬山境巅峰吗？”
段智兴淡淡道：“前段时间有所感悟，我现在是小宗师境界。”
吴朝阳从身体都灵魂深处都剧颤了一下，差一点就下跪求拜师。
“段叔，您能指点指点我吗？”
段智兴淡淡道：“你的武道之心不够坚定，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退宿的心里，不过还好最后悬崖勒马稳住了道心，否则以后都难有进步。”
吴朝阳暗道好险，外家武道，一往无前，死中求活，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比登天还难。
段智兴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的呼吸吐纳，在我的巨大压力下产生了紊乱，这是大忌。”
吴朝阳疑惑道：“不是内家才讲求吐纳吗？”
段智兴淡淡道：“内家吐纳是融合道家哲学，运转体内内气流动。外家同样讲求呼吸吐纳，是一种战斗时的气息调控，作用是稳定状态提升专注力，招式施展。”
段智兴摆开架势，缓缓出拳，一拳打出，拳风震得旁边一株灌木枝叶摇摆。
“出拳前吸气，出拳时憋气，收拳时呼气。吐纳的节奏根据战斗的激烈程度调解，特别是遇到强敌或是生死之战，切忌大口吸气大口呼气，再难受也要忍住，可以采取三段式呼吸，渐进式呼吸。猛吸猛呼会减慢你的出拳速度，更致命的是大口呼气的瞬间，全身肌肉会变软，身体的防御能力会大幅下降，渐进式呼吸吐纳，能让身体肌肉持续保持紧绷，处于绝对防御状态。”
吴朝阳照着段智兴教的方法快速打了几遍八极拳，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呼吸是身体的本能，需要多大的呼吸量是身体自发根据需求调解，段智兴的方法是要打破这种身体本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段智兴淡淡道：“不着急，这跟肌肉记忆是一个道理，需要长时间的有意识调控。”
吴朝阳呼出口气，“谢谢段叔。”
“对了段叔，我听说内家拳修炼者是要先在丹田练出一团内气，我能感觉到我腹部也有一团气，是不是意味着我也算是内家修炼者。”
段智兴双眼死死盯着吴朝阳，“你之前最后那一击，是不是用上了内气？”
吴朝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用，但刚才在你的压力之下，那股内气确实从丹田而出，扩散到了全身。”
段智兴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吴朝阳等了片刻问道：“怎么了段叔？”
段智兴淡淡道：“自古以来，确实不少人既有内家天赋又有外家天赋，其中也确实有不少人尝试内外兼修，但几乎无一例外效果都不好。”
吴朝阳点了点头，“我听师傅讲过，单修一门登顶武道之巅都难如登天，双修只会分散有限的精力。”
段智兴说道：“这只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内家和外家的理念不同，内家讲求道法自然，感悟天地规则，所谓的证道就是了解天地规则，然后顺应这种规则，利用这种规则。外家则截然相反，外家讲求人定胜天，相信人体既宇宙，拥有无穷无尽的潜力，追求的是激发人体宇宙潜力打破天地规则。两种截然相反的理念完全冲突，内家的理念会严重阻碍外家修行，同样，外家理念也会严重阻碍内家修行，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两手空空，内外都无法进步。”
吴朝阳倒吸一口凉气。
段智兴说道：“还有就是没必要，外家武道是人体之力，是全身肌肉细胞发力。内家武道是内气演化的内劲。这不仅仅是发力方式不同，而是力量的本源就不同。两种力量不能兼容，用肌肉之力时，你无法用内劲，用内劲之时，由于内劲有专门的运转内气之法，你就无法最大限度用肌肉之力。打个比方，你有一辆劳斯莱斯，又有一辆兰博基尼，但你只能开其中一辆，无法同时开两辆。”
吴朝阳满心的沮丧失望，之前还想着自己是既有内家天赋，又有外家天赋的天才，虽然从向东和佟亮那里知道内外兼修不切实际，但他们也只是说道精力不够问题，现在听段智兴一说，是彻底受打击了。
“鸡肋。”
段智兴点了点头，“就是鸡肋，所以真正的高手，即便内外天赋俱佳，都只会选择一条路走。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好处，内气滋养筋脉筋骨，强身健体，特别是受伤之后，恢复的速度要比正常人快很多。”
吴朝阳问道：“但是我刚才用到内气，确实力量大了很多，是不是说明内气也是有助于力量发挥的？”
段智兴摇头道：“那只是因为内气刺激了你的身体，本质上还是你肌肉细胞发出的力量，并不是内气内劲本身的力量，这种刺激在你这个境界还有点用，到了更高的境界同样没有意义。”
“所以，你最好尽快抉择，到底是走外家还是内家路子。”
吴朝阳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我是外家天赋高还是内家天赋高。”
段智兴问道：“你是怎么练出内气的？”
吴朝阳将小黑炭女孩儿的事讲了一遍，“我听说练出内气也要有相匹配的内家功法才能打出内劲？”
段智兴点头道：“没错，内家拳有练气法门和运气法门，必须相辅相成，否则容易走火入魔。你如果想走内家路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当年那个小女孩儿，让她教你相匹配的运气法门和内家功法，否则你丹田里的内气就仅仅是一团养生气。”
吴朝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么多年过去，女大十八变，现在即便是对面走过，相互之间都认不出来。而且我觉得我外家天赋还可以，说不定哪天我也能到段叔你这个境界。”
段智兴本想说你的天赋岂止是可以，简直是逆天，但为了防止吴朝阳骄傲，不冷不热道：“少年，好好努力，只要吃得下苦，敢拼命，还是有可能到我这个境界的。”
吴朝阳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口，“段叔，这没问题，我从小就是吃着苦长大的。”
段智兴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吴朝阳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住这里。”
段智兴眉头微皱，警惕地盯着吴朝阳，“你住哪里？”
“这里啊。”
“这里的哪里？”
吴朝阳疑惑地看着段智兴，“别墅这么大，哪里都可以。”
段智兴冷哼一声，“我警告你，不许欺负暖暖。”
吴朝阳这才意识到段智兴误会了，“段叔，你想多了，我是想着张建国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放心不下暖暖。”
段智兴淡淡道：“暖暖楼下有客房，你今晚就住那里吧。”
吴朝阳走进客房，仅仅是一间客房，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总统套房一样，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去享受房间里的装潢和身下柔软的大床，拿出手机给李韬奋打电话，让他集中兵力跟张建国、何民畅、郑直几人，务必要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也给向东打了个电话，让从明天开始，到腾龙大厦门口站岗。
想到今天下午张建国几人疯狂的样子，又给韩平凡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黄十二也去腾龙大厦门口站岗。
安排完这一切，又给冷晴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把最新情况告诉了她，也随口问了她一句股票炒得怎么样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她竟然全仓买入了腾龙集团。
吴朝阳直接打电话过去把她臭骂了一顿，五十万啊，就这么被糟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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