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一夜雨。
这场来得比较迟的雨终于带给北荒一抹生机。
总算是送走了最后的一分寒厉。
李长生来到一处小摊位，点了两碗豆浆，两根油条，抠抠索索的数了数几个铜子，又一脸心疼的递出，随后与旺财一人一份。
摸了摸腰间仅剩的30个铜子，李长生不由一叹。
真不经花！
前世那些电视剧，电影当真是没点脑子，那些侠客行人仿佛都不需要为俗物烦恼，可事实上呢？
红尘万丈离不开的是一个钱字。
吃饭要钱，衣服要钱，住所要钱，衣食住行哪个缺得了一个钱字。
曾经有一个很有礼貌的公公说过：人肚子饿的时候就只有一个烦扰，可当吃饱饭后就会有无数个烦扰。
这话挺对的，也不是很对。
对的是李长生现在真的很烦扰。
不对的是，其实很多烦扰都是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缺钱了。
至于是对是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有一点却一定是对的。
就是有钱的时候，基本上很多烦扰都能解决。
不然这世俗万般人为何苦苦去追求这些黄白之物？
哪怕为此忧心忡仲？
为此奔波劳累？
为此付出生命？
甚至甘愿成为这俗物的奴隶？
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求得那一份自在！
而钱就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之一。
无论前世，今生。
道理都是一样的。
总之一句话：有钱真好啊！
汪汪……
旺财抱了抱肚子，一脸的渴望。
唉~
烦扰又多了！
“老板在来两碗豆浆。”
……
半个月悄然而过。
李长生在清州也度过了一段时间，依旧是干着老本行，做着一些杂工，若无生意就做些小玩意，赚点酒钱。
不得不说这清酒确实留人。
“老李，今天生意不差啊！”
开口的是福源斋老板，姓刘单名一个辉字，在东城可是有着一百多年的老字号饼铺，李长生这段时间就在其旁招生意，故此也是熟络了。
或是看可怜，老刘就把店铺旁的一间小屋借给李长生住。
有时还接济一张饼，妥妥的好人。
“还行吧，也就是卖点手艺。”
“总比我卖饼强，你一块木头要啥本钱，若非这铺子是祖传的，就租金就得拖垮了，前年的陈老板不就是这样跑了路？”
李长生微微抬头，一尊雕刻好的青龙摆在地上。
清州大，居不易。
北荒仅有十八城，共六郡之地。
其中六城为郡主城，清州正是其中之一。
清州落于北邙，临北蛮，又有运河之便，繁华自不必多言，在其中生活的耗费也就多了。
对于李长生能而言，清州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好比现在的雕刻。
若是在荣县却是干不了。
道理很简单：没钱！
大城生活虽难，可机遇也是多了。
道理也简单：有钱的人多了。
这道理在前世也是一样的。
李长生微微一笑：“说的在理，不然我也不会干这个，就图一个不要本钱。”
“你还真不谦虚。”
“实话罢了。”
“现在的世道，老实人可不好当，容易吃亏，特别是做生意的，这性格得改，不然可赚不到钱，你看看这场雪灾，养肥了多少人！”
老刘嘴上笑着，可眼中却满是调侃和不屑。
“没办法了，天生的，倒是老刘，怎么没看到你发财了。”
“没办法被我老子管了一辈子，赚不了这不老实的钱。”
李长生嘴角勾起。
老实人？
倒也不差。
……
又是半旬。
平静的清州倒是出了件大事。
现任清州郡守兼北荒总督被暂扣了。
消息一出。
整个清州都抖了几抖。
百姓更是联名求情。
一卷卷万民书送往燕京。
可惜。
君无戏言。
于半月后将转付燕京受审。
若是别人受审自然不会这般轰动。
可换成这位却一点也不为过了。
从县令到府尊至郡守兼任总督衔！
二十年来造福一方。
任职期间不畏强权，爱民如子。
称呼一声青天老爷半点不过。
但！
也是这般得罪了太多的人和利益，怕不知多少贵人要这位老爷去死了。
这次会出事也是如此。
无旨动用粮仓赈灾。
虽为民，然违纪。
这般送到手的把柄怎会错过。
一封奏折呈上皇城。
讽刺的是举报者为郡守学生。
当真应对那句：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世道难道真容不下一个好人了吗？”
李长生轻声道：“当一束光照进黑暗中时，这束光本身就有罪了，乾元帝是雄主也是明主，可这天下终究是贵族的天下。”
大周很大，可历史也很悠久。
分封制度下，土地兼并，世家滥权。
皇权虽高，却非绝对。
世家贵族终究占据了大多的优势。
只要找到机会，哪怕至高的皇权也需要妥协。
“是啊！”
刘辉感慨了一声。
“老李，我准备送他一段路。”
“这路可不好走。”
这不仅是一条路，更是博弈。
皇权和权贵的博弈。
若连为自己卖命的人都保不住，谁还会去效忠？
对于权贵来说，这是打击皇权威严的好机会。
“我知道，可世间总有一些非去不可的坚持和信念。”
“值得吗？”
“不知道？可世间多一个好人总是好的，人生有无数个岔口，不一定都得选择正确的，错误的岔口未必不是另外一道风景。
正确的选择未必不会后悔，错误的选择也未必会失望，只求一个问心无愧就成了。”
“这是房契，若我……回不来了，就送你了，至于店……尽可能开吧，百年了，这么断了有点可惜了。”
“……”
李长生略带沉默。
问心无愧？
一个不错的理由。
这个道理没人比他更理解了。
前世所在的国度不就是有这么一群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哪怕是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希望还能吃到你的饼！”
“……，你这家伙实在是煞风景，老子死定了？别看我只是一个卖饼的，真打起来，可是很强的。”
“……，那祝你一路走好，平安归来！”
“……”
这话说的真好，下次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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