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光微亮，山城军统总部，戴老板办公室，陈空如靠坐着沙发，双脚搭上茶几，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但秘书刚一推开门，他就睁开了眼睛。
秘书也没磨叽，敬礼道：“老板，陈长官，浙西于师长部来电，已在目标地点附近和日军的多股追兵发生了遭遇战，伤亡惨重，但并没有发现目标，目前正在回撤。”
读完一份电报，看了看两位长官，翻了个页，继续道：“浙南安旅长部说，说……”
“说什么？”
“说睡过头了，马上就执行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还问，军饷枪械兵员什么时候能补充到位。”
两人闻言，眼里有杀意闪过，但都没有说什么。
戴老板吩咐道：“全力查找这支人马目前的位置，快去。”
“是！”
秘书转身出门，陈空如哼了一声，“昨晚他们提前突围，一定是发生了不得已的事情，现在既然没有他们的消息，小鬼子也在四处追杀，那就不是最坏的结果了。”
戴老板点头，“如果能逃出来最好，如果逃不出来，我会安排人顶替他们的。”
“所以说，我玩不过你呢。”
陈空如收回脚，起身站了起来，“哎呀！好久没吃食堂的饭了，也不知道这个点有什么吃的。”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转回身对戴老板道：“我可警告你，如果天鹅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可就别怪我老陈犯浑了。”
戴老板苦笑，“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还认你了。”
“谁让我人缘好呢。”
陈空如去吃饭，戴老板想了想，叫来秘书，“你给上海那个齐福下个命令，让他尽快联系上老鹰。”
“是！”
军统还不知道徐石头这时已经在海上飘着呢。
再说陈空如，吃过饭，也顺便实现了对老婆的承诺，把食堂搬空。
然后拎着一块腊肉到了老上级的住处，敬礼后笑嘻嘻的道：“老长官，挺长时间没来看您了，今天咱们喝点？”
老头看了一眼那块腊肉，无奈道：“能让你拎着东西来，肯定是有事求我，赶紧说完了滚蛋，我看见你就烦。”
“嘿嘿，老长官，昨晚伪军一个旅反正的事，您听说了吧！”
一提起这个，老头更来气了，指着陈空如骂道：“你tm的还有脸说，看看原来多好的牌面，现在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就说这个天鹅，别人要是有这么能干的手下，哪还有姓戴的什么事。”
陈空如苦笑，下意识的四处看了一圈，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始终还是没辩解什么。
老头其实也知道具体的原因，哼了一声，“人都逃出来了？”
“应该逃出来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消息。”
“那你这时候来找我干什么。”
“浙南那个姓安的见死不救，我这不来向您打小报告么。”
老头摇头，“鞭长莫及！”
陈空如嘿嘿笑道：“老长官，那这事就先不说，您看，逃出来的这支人马要怎么安排？”
“你就别想了。”
老头嗤笑一声，“他们会被调到后方一处无关紧要的地方，被宣传嘉奖后，闲置一段时间，最后，是整编还是消耗在战场上，要到时候再说。”
陈空如怕的就是这个，他可是清楚候鸟小组剩下的几人都是什么德行，要是真按照老长官说的做，以后绝对会惹出事情来。
但他还不能这时候说出来，不然天鹅带出反正的这支人马肯定会被替换掉，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沉吟了一下，言辞恳切的说道：“老长官，好歹也是我的人，要不给他们派一些军官去？”
老头眼神一凝，“你的人？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天鹅和那边不清不楚吧，怎么，你陈空如的思想也进步了？”
“当然不是，这种传言多了，不是还有情报说那边派人追杀过他么，不能信的。”
“既然被怀疑了，那就说明有问题，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可是，我们只要多派些军官去，那这支队伍就只能是我们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保住这个天鹅是吧！”
陈空如赶紧陪笑，“老长官，人才难得，给个面子呗！”
“你tm的有个屁的面子。”老头骂了一句，摆手道：“滚去自己安排，出了事情可没人给你兜着。”
陈空如大喜，立正敬礼，“长官再见。”
说完又拎着腊肉走了。
老头愣了愣，怒道：“你tm的，倒是把腊肉留下啊！”
“这是给我闺女补身子的。”
……
与此同时，武强溪地区的一处芦苇荡中，满身血污的小白脸正在收拢清点士兵。
他一个完整的旅三千多人，跟着跑到这里的，只剩五百出头，几乎人人带伤。
三团由于那个狗日的团长自行突围，几乎都死光了；一团的高级军官就剩下团长和一个连长，士兵两百多人；二团高级军官剩下了个营长，士兵一百多人；旅部警卫营和机要人员一共剩下一百多人，参谋长都死了。
一团长米思国提议道：“旅座，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还是要继续赶路，只是弟兄们一夜没吃东西，您看是不是就地征粮。”
就地征粮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纵兵抢劫，这几乎是这个时期大多军队的常规操作，区别就在于，有的手段爆裂会闹出人命，有的手段温和会留下欠条。
“不用，这附近征不到什么好东西，还容易被小鬼子黏上，我们在二十里外有一处补给山洞，到了那里有的是吃喝，枪支弹药也可以得到补充。”小白脸对着士兵们说，“弟兄们，在坚持一下，到地方我请你们吃肉罐头，每人三个。”
士兵们互相看看，一个吊着胳膊的排长大着胆子问道：“旅座，你，你说的是，是真的？”
小白脸哈哈大笑，“是不是真的，走二十里就知道了，你还能走的动不？”
“旅座，只要有肉罐头，四十里我也走的。”
“是啊，是啊，只要有肉罐头，爬我也爬去了。”
“以前光看小鬼子吃了，没想到今天俺也能吃到，哈哈。”
……
小白脸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那就走，吃肉罐头去，一团长，西南方向，前出探路。”
“是，一团的，跟我来。”
“警卫营断后警戒，其他人中间，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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