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莲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浇下。
一股子怒火，猛地席卷着，从自己的脚底升了起来，席卷自己！
“砰！”
她猛地推开了房门，眼前，白花花的身体像是一把把钝刀，插进她的心脏。
“孙鸿飞！你就是个王八蛋！”
曲青莲连哭带骂，喊了出来。
叶婷婷被吓得尖叫一声，一把抓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然后扑进了孙鸿飞的怀里。
“鸿飞！”
她娇声喊道。
孙鸿飞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憋得青紫。
操！
他卡在了最要命的时候！
这对于男人来说，简直是要命！
“喊什么喊？！”
孙鸿飞气得扭头对着曲青莲大吼。
“不知道敲门？！”
曲青莲瞪大眼。
她浑身发抖，软绵无力，只能靠在门框旁，大口大口喘着气。
“孙鸿飞，你这样对得起我吗？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你都忘了吗？”
曲青莲的眼泪滚落。
她的眼前像是被一层白茫茫的东西覆盖住了，温热，看不清视线。
虽然早就知道了孙鸿飞又和叶婷婷再次纠缠上。
可是。
等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面前时，人和的心理建设都在这一刹那陡然间崩塌。
她的自尊，骄傲，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作齑粉。
眼泪滚落，她靠着门框，跌落在地，捂着脸，哭出了声。
“孙鸿飞，你怎么对得起我？当年我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你，你怎么能……”
这句话，她说了很多年了。
孙鸿飞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原本就烦躁。
听见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谁？亏你说得出口！”
孙鸿飞将胡乱扔在床上的衣裳捡了起来，套在身上，狠狠瞪了一眼曲青莲。
“曲青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真的是为了我？”
他哈哈笑了一下，在这个夜色里，曾经那个倔强而奋进的青年，荡然无存。
他和无数个中年男人一样，曾经压抑着的底色暴露出来。
曲青莲忽然想起。
当年自己背叛魏庆之的时候，他也是这个年纪。
可魏庆之对待自己呢？
宛若云泥。
“你自己浪荡，犯贱，非要跟着我，为了摆脱魏庆之，甚至不惜偷他的学术成果给我！”
孙鸿飞哈哈笑着，恶狠狠道：“曲青莲，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吧？这么多年了，你骗骗人，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孙鸿飞像是终于将这些年压抑在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一时之间，整个屋子内，叶婷婷瞪大眼，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而曲青莲眼睛红肿，靠在门上，抽噎哭泣。
“好啊，好啊！孙鸿飞！你终于将这些年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对不对？！”
曲青莲挣扎着，站起来，死死盯着孙鸿飞。
后者一脸坦荡荡，冷漠残酷的笑了一下。
他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窗外的冷风顺着缝隙吹了进来，叫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烟头明灭。
曲青莲的哭声也终于止住了。
片刻后，她摇摇晃晃站起来，低着头，沉默着，安静得如同被抽走了最后的生命。
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站起来，盯着孙鸿飞。
“孙鸿飞，我最后在问你一遍。”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指着叶婷婷，问道：“你选择她，还是我？”
孙鸿飞没有来有些烦躁。
“什么她和你？这根本不冲突！”
他大声道：“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吗？两个人一起不可以吗？我有钱，你和婷婷我都能养活！真搞不懂你们女人，非要讲究一个唯一！”
孙鸿飞从农村出来。
从小到大，他念书，奋进，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钱？
有了钱要干嘛？
当然是享受生活！
所以这些年，他从来不亏待自己。
吃的，喝的，用的。
他都要最好的。
欲望被填平之后，不是满足，而是更深的欲望。
女人，成了孙鸿飞最大的意难平。
他不明白。
到底有什么好争的？
曲青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像是忽然第一天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似的。
她终于明白。
自己的一切，曾经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可笑！
“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伸手理了理垂落在鬓角边的发丝。
这一次，她没有再看向孙鸿飞，而是抬头，看着叶婷婷。
“都是女人，我的下场你也看见了，他这种人，不值得你托付真心。”
曲青莲说完后，拎起自己的掉在地上的包，慢慢走了出去。
“咯吱。”
门被关上。
身后，叶婷婷缩在床角，怔怔然盯着面前一切，脑袋里，不可避免的浮现出刚才曲青莲说的话。
她……
会是下一个曲青莲吗？
“婷婷。”
脑袋混沌间，孙鸿飞再次摸了过来。
他伸手，揽住了叶婷婷，亲了上去。
叶婷婷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
人到中年，样貌褪去，又是满嘴的烟味。
她缩了一下脖子，抬头看孙鸿飞。
却见他鬓角的白发，和身上的肥肉。
她想。
她也该为自己做一做打算了。
…………
时间飞逝。
眨眼到了期末。
魏庆之的研究项目已经收尾，全部的关卡全部通关，只要经过最后的检验，就开始投入生产。
下午。
三点。
清北物理系教学楼。
阳光拉长影子，在地上落下一层层跳动的光影。
花草树木都压了一层厚厚的雪，被阳光照化，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教室内。
学生们正在奋笔疾书。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很是悦耳。
谢昭正在里头考试。
这是期末最后一门，高等数学。
题目很难，教室里不少人皱着眉，哈着气，脑袋挠了又挠。
谢昭在计算最后一道大题。
十分钟后，最后一张草稿纸用完，他的题目也写完了。
“哗啦。”
声音响起，众人看去，眼中纷纷露出羡慕。
居然提前三十分钟就写完了！
“老师，我交卷。”
谢昭将试卷放在讲台上，而后走出教室。
外头静悄悄的，也间或有学生走过的声音，都是提前交卷的牛人。
他快步穿过雪堆，下了台阶，朝着学校外头走去。
今天要接魏庆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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