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裂开了一道裂缝，从中涌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城墙之上，诺瓦莉娅低声吟唱古老的咒语，脚下浮现一个巨大的召唤阵。
随着召唤阵逐渐成型，天空中的裂缝也越来越大。
一只巨大的恶魔从裂缝中缓缓走出，黑色的烟雾遮挡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出他的身影遮天蔽日，漆黑的双翼如同乌云般展开。
恶魔出现在战场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无数红眼蝙蝠从裂缝中飞了出来，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那些红眼蝙蝠吞噬着异种，和他们厮杀起来。
铺天盖地的异种，顷刻间溃不成军。
恶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狡诈的微笑：“诺瓦莉娅，我的报酬呢？”
就算缔结了契约，想支使他做事，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诺瓦莉娅声音冰冷：“已经通过献祭法阵把你要的东西送到地方了，你回去之后就能看到。”
那是帝国一百年来积攒的底蕴和财富。
和恶魔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只不过他们别无选择罢了。
恶魔愉悦地笑了：“合作愉快。”
交易结束，他要离开了。
魔法师协会的顶层，宁不三注视着那个恶魔，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玛门。”
地狱中司掌贪婪的恶魔之王——玛门。
那是他在地狱当撒旦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位下属。
没人不喜欢会赚钱的下属。
一只脚踏进裂缝，正打算返回地狱的玛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偏头。
赤红的瞳孔越过重重人海，直直地望向魔法师协会的塔顶。
下一秒，召唤阵消失，玛门也回到了地狱。
他坐在堆成山的金银之上，扯起一抹扭曲而癫狂的笑。
“是您在叫我吗？”
“王——”
宁不三并不知道，刚刚只差一点儿，玛门就要发现他的存在了。
凡有言，必被知。
在魔幻世界里，这可不是说说玩的。
但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诺瓦莉娅想要废除爵位继承制，那些贵族们却仅仅只是在帝国散布谣言，败坏诺瓦莉娅的名声，而没有联起手来对付她。
他们需要诺瓦莉娅，却又忌惮她，恐惧她。
真是讽刺。
赛吉望向宁不三，表情严肃：“宁不三，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宁不三也正色起来：“老师，您说。”
“不要成为召唤师，不要尝试召唤任何神话生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和恶魔做交易。”
宁不三承诺道：“老师，我答应你。”
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诺言这个东西，最是单薄而苍白。
……
黑曜日过后的第二天。
宁不三来找诺瓦莉娅的时候，她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诺瓦莉娅说：“我马上就离开黎明帝国了，你要照顾好老师。”
“那么着急吗？”
宁不三知道她要走，但没想到居然那么快。
诺瓦莉娅说：“每到黑曜日的时候，会有大批异种降临兰蒂亚大陆。”
“黎明帝国现在安全了，但是帝国之外的领地正在遭受异种的威胁。”
“如果走出黎明帝国，你就会发现，活着才是最大的奢侈。”
“我是黎明帝国的继承人，是荆棘军团的首领，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子民。”
宁不三望着她昳丽但是坚毅的脸庞，轻声说：“诺瓦莉娅，你要活着回来。”
“那是当然。”诺瓦莉娅骄傲地扬起了头。
就算她失去了魔法天赋，她也是帝国最强的骑士。
宁不三的心情有些低落：“如果我能更强大，或许就能帮你了。”
要不是遇到了赛吉和诺瓦莉娅，他在这个异世里，现在不知道过得多狼狈。
于他而言，诺瓦莉娅亦师亦友。
如今诺瓦莉娅要上战场了，他心里除了担忧之外，还迫切地想要变强。
诺瓦莉娅拍了拍宁不三的肩膀，声音难得温柔下来：
“我和老师都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成为强大的魔法师。”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选择了这条路，未来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
“宁不三，我期待你彻底蜕变的那一天。”
宁不三说：“我也期待荆棘军团把异种驱逐出兰蒂亚大陆的那一天。”
诺瓦莉娅哈哈大笑起来：“一定会的！”
诺瓦利亚走的时候，宁不三没有送她。
他只是站在城墙之上，目送着大军出行。
荆棘军团从城门浩浩荡荡地涌出，气势如虹，仿佛不可阻挡的洪流。
他们身披重甲，手持利刃，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步伐坚定而有力。
“以血肉之躯，扞卫每一寸土地，直至黎明的曙光驱散黑暗——”
他们的宣誓声响天彻地。
然而宁不三却愣住了。
因为宣誓词是他写的。
黎明帝国初建时，他在游戏里也曾带领军队和异种厮杀。
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中二病，他也不例外，于是就想了这样的口号。
但这不是游戏，而是现实。
总有人会死，死的不是没有名字的npc，而是活生生的人。
宁不三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酸涩滞闷，好像有细密锋利的丝线，一点一点绞紧了他的心脏。
不知来处的异种，衣衫褴褛的难民，笙歌曼舞的贵族，视死如归的士兵……
这些场景交织在一起，出现在宁不三的脑海里。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喜欢打游戏的普通人，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也没有改变世界的勇气和决心。
一开始，他只想好好活着，然后找到回家的方法。
所以他始终游离在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这个世界。
但是这一刻，宁不三突然有些感同身受了。
这就是他一手搭建的帝国。
无论他愿不愿意，他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了。
当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时，世界的魔法元素粒子同时活跃起来，就好像在欢欣鼓舞一样。
这种变化太过于微弱，哪怕是大魔导师也难以察觉。
然而，在弥漫着光明和神圣气息的天堂里，金瞳的神明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个世界，才是你真正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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