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她轻声念这个词。
让艾德痛苦的源头，一切异常的起始。
手腕上的藤蔓突然动了动，像在提醒她。
万星抬头，看见坡地尽头的雾在动，不是风吹的那种动，是雾自己在聚，慢慢形成一个人的形状。
她眨了眨眼，那形状越来越清楚，是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头发很长，垂到脚边，脸色苍白。
纯净无暇。
“你来了，”“女人”开口。
万星想站起来，腿却发软。
她才发现，从进了这片苍白山林，浑身的劲就像被抽走了，连藤蔓都没那么灵活了。
“你是月神？”她问，嗓子有点哑。
女人没回答，慢慢走近。
“你吃了我的果子，”女人说，眼睛盯着万星的嘴，“味道怎么样？”
“凉……有点刺，”万星实话实说。
女人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这并不是祂的本相，只是为了方便和万星交流，才出现了这一形象。
“大地万星”是半神，所以看待事物更加本质。
说人话就是，半神看这些神可以直接脱了“皮套”看。
“月岩化是你搞的鬼吗？”万星说话丝毫不客气。
月神仿佛在思考，然后平淡道，“你说的是那些返祖现象？”
月神颇有一种明知故问的味道。
万星不知为何，面对月神有急于逃离的感觉，好像之前在月神身上吃过大亏。
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你知道艾德有多害怕吗？”万星质问月神。
月神笑了。
“你呢？”她问，“你不怕吗？一个人爬上山，遇到食尸鬼，遇到雾，遇到我……”
月神果然在关注万星的一举一动。
“我想知道真相，”万星说，“想让艾德恢复原样，到底……”
女人又走近一步，万星闻到一股清冷的味道，像雪后的松针。
“她不会死，”女人说，“你难道爱的是她的外表？”
“不，”万星否决。
月神这是在强词夺理，她爱艾德的本身，爱她的全部。
不管艾德变成什么样，她都接受，但是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艾德变成无法交流的怪物。
月神似乎看出了万星的想法，“你也说了，那是返祖的形态，并非怪物。
她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存在着，你为什么要将其认定为病症？”
“可是艾德不愿意变成那样，”那这个过程本身就是错，应该制止的。
万星看得出艾德对自己外貌的珍惜，如果真的变成了那副样子，艾德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月神只对之前的万星有好感，现在这个万星祂觉得一般，所以并没有做出太多的举动。
可祂没有拒绝万星的要求。想要再跟万星聊一会儿，
“如果你达成要求，那我就答应你解除艾德的状态。”
万星松了口气，可以救艾德，但必须达成前置条件。
“我要你的心脏，”月神化身器官贩子，面无表情的伸手索要。
“……”
万星一时间没有说话，她在思索自己能不能达成，没有心脏也能活的境地。
说到底，心脏只是普通的器官，月神要这玩意干嘛？
“你犹豫了吗？”月神升起恶趣味。
“那倒不是，”万星转了转手里的刀，然后对准自己的胸腔。
月神的脸色变了变，立马开口，“不是这样剖的。”
祂没有想到，万星居然真的生剖。
“算了，我不要你的心脏，
我只有一个要求，找到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然后召唤我。”
月神这段时间有点思念她了，而祂的神力难以延展到外界，所以需要万星这个媒介来代替寻找。
“行，”
万星接下了这项任务。
主宇宙的万星是“魅魔”？为什么很多人都对她念念不忘？
万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时候解除状态？”万星已经等不及解除艾德的痛苦了。
“等你找到人，我自然会解除，”月神不会现在就交出“报酬”，她很理解人类的劣根性，认为万星不会好好办事。
万星看出来月神和那人认识，“为什么要找她？”
女人转身走进雾里，声音飘出来，“因为我想她了。”
万星更加摸不着头脑，狠人啊，连神都敢搞。
……
下山的路比上山简单，藤蔓自动缠上树干。
万星抓着藤蔓往下滑，绕过松动的碎石。
她低头看见山脚的镇子，灰扑扑的，看起来不太好。
路过墓园时，天快黑了。
食尸鬼的土坑填了半截，应该是爬上来的过程中土地结构塌陷，让它们大部分没爬出来。
爬不出来就好。
万星不希望后面跟着一群怪物。
……
圆月镇内部。
镇子的路坑坑洼洼，万星却走得很快。
不知不觉起了雾，万星突然停下，拿起地上的草叉指向左侧，“谁？”
是个穿灰布衫的中年女人，提着竹篮。
“你有什么目的？”万星认出对方，是跟着执政官一起堵过她的镇民。
现在执政官死亡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万星杀死他的真相，在这群人之间不是秘密。
“……我看见你进了山脉，”女人的声音无可抑制的颤抖，她等了太久太久，神啊，为什么不能垂怜她。
“所以呢？”
万星的语气并不好，谁摊上突然堵路的家伙，都会这样。
“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神到底存不存在！”
中年女人手里的篮子滚落在泥地里，她是镇子里顽固的旧教徒，执拗的不肯接受冬神。
她不知道冬神的来历。
可悲的人，万星握紧草叉，注视她会做出的行动。
“求求你……”
中年女人疯癫的在地上爬行，她虔诚的敬拜月神，为什么不回应？
万星思索了月神的喜好，发现是个彻头彻尾的看脸党，愈发显得面前人的可悲。
“你为什么不换个信仰？”万星试图解决麻烦。
可惜这句话正好戳中了女人的痛点，她混浊的双眼血丝蔓延，将万星视为敌人，
“我知道了，你要独占神恩！”
我嘞个去，大姐想象力真丰富。
万星额角流下冷汗，那种恶趣味十足的神，她是不要信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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