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把新闻拿给邱蓉蓉看：“蓉蓉，你把这个新闻发给你爸爸，让你爸爸照着他做，说不定也能把工作要回来。”
邱蓉蓉激动地道了谢，赶紧把新闻转发给她爸。
没一会儿，她爸打电话过来了。
邱父问：“吃饭了吗？”
邱蓉蓉：“吃了。我同学家包的饺子，我吃了两大碗呢。”
邱父酸溜溜地说：“你在你同学家睡暖被窝，吃热腾腾的饺子，也不担心你爸妈和你没出生的弟弟的死活。”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邱蓉蓉心里的激动也没有了。
还以为她爸问那句，是关心她。
原来是埋怨她不知道送去给他们吃？
可是妈妈没胃口，医院给妈妈提供的营养餐被他吃了，他晚上吃过晚餐的。
邱蓉蓉忍住心里的酸楚，先说重要的事：“爸，你看我给你发的新闻了吗？弟弟在新政策之后出生，其实能算作合法的，你也去写材料、上访，能把工作要回来的！”
邱父啧了声：“我这个人最烦求人办事了。你同学这么厉害，你让她帮我包办了吧。”
邱蓉蓉越听越心寒。
他烦求人办事，她就不烦了？她就不要脸了？
邱蓉蓉不想当着楚瑶的面哭。
拿着手机出去，在走廊上哭着问她爸。
“答案都给你了，你照着抄都不愿意吗？爸，你现在没工作，妈妈身体也被弟弟拖垮了，等弟弟出生后，妈妈说不定还要继续吃药，这个家怎么办？谁养？”
她爸语气越发不耐烦：“你不是马上十八岁了吗？你都是大人了，我和你妈养你这么大，你不能只想着索取不想回报吧？”
顿了顿，她爸又说：“算了，这个以后再谈，现在你先问你同学借钱，不然你妈下个月病房的费用都快交不起了！”
邱蓉蓉说不出话，直接挂了电话，蹲在走廊里无声地哭。
但也不敢哭太久，怕被楚瑶看见。
她擦干眼泪回去。
看着楚家陈旧的家具，看着晾晒绳上楚瑶洗得发白的裤子，还听说楚瑶奶奶一把年纪还要去餐饮店打工……她怎么好意思再开口借钱？
邱蓉蓉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着。
到凌晨才勉强合了眼。
睡醒一看，她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手边。
她冒线的毛线衣，续了一截，两只袖子终于一样长了。
她惊讶地问楚瑶：“瑶瑶，你帮我织的吗？”
楚瑶正坐在桌边听录音，摘下耳机：“我哪会啊，我奶奶帮你织的。”
邱蓉蓉鼻子酸酸的：“你奶奶真好，我爷爷奶奶都和我爸一样重男轻女，我妈跟我说，她生完我，爷爷奶奶过来一看是个女孩，扭头就走，这么多年从来不给我妈好脸，也不给我好脸……”
楚瑶小声嘀咕：“其实最重点是你爸没有担当。”
邱蓉蓉一顿。
沉默许久，她点点头：“确实。也是他一直跟我妈说都花了那么多钱保胎了，不生就是亏得慌……要是能说动他们改变主意就好了。”
楚瑶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你爸是不是死要面子？”
邱蓉蓉：“对。”
楚瑶忽然有个坏主意：“我们找袁姐帮忙，让他丢人！”
-
两个小时后。
袁楠在新生医院宣传科的带领下，来产科这边做采访。
“您好，请问您觉得开放二胎这个政策对您有什么影响？”
袁楠把话筒递给一众孕产妇。
连续采访了好几个，大家都在夸新政策好啊！
早就想生了，国家终于给机会了！
很快，采访到了邱家。
邱母虚弱得说不出话。
邱父清了清嗓子，想要发表一些对新政策的见解。
邱蓉蓉却抢先一步站到镜头前面，可怜巴巴地说：“姐姐，你可以借我点钱吗？我们家也积极响应政策，但是我们真的生不起啊！我们家水电费都没钱交了！”
袁楠一脸惊讶：“您家都住私立医院了，怎么会生不起？您家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邱父已经开始觉得丢脸了，立马解释：“我是国企员工……”
邱蓉蓉补充：“我爸是国企的下岗员工！我们家现在没有一个人赚钱！我天天跟我同学借钱生活！”
袁楠一脸同情：“天呐，真是太惨了！你放心小妹妹，我马上就把你家情况挂到网上，号召我们的粉丝给你们捐款！”
邱父真的慌了。
这种捐款不一定有人捐，但肯定有人骂他！
骂他有手有脚不努力，就知道舔着个吊脸要钱！
一个高高在上二十年的国企员工，不允许自己这么丢人！
他立马翻脸：“不许搞那个捐款！”
邱母在床上，伸手拉他袖子。
都穷成这个熊样了，还死要面子？
邱父一把将她的手甩开，上去要抢袁楠的相机：“别拍了！”
袁楠不慌不忙地说：“家属同意就可以捐款，小姑娘，你同意就可以。”
邱蓉蓉连忙点头：“我同意，我同意！快来多拍拍我妈，我妈现在因为这个二胎，躺在床上动都不动能，希望网友能承担我一家人的生活费！希望大家把我弟弟抚养长大！希望社会给我爸妈养老！”
其他病房的孕产妇和家属都快笑死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邱父听着旁边的暗笑，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床底下去！
-
楚瑶在医院的候诊区等待结果。
很快，就看见邱蓉蓉一脸激动地跑到她面前。
抓着她的手臂，一边跳一边转圈圈。
“我妈跟我爸吵架，说他很没有担当，这个小孩强行保下来也不会有好命，她答应听医生的话了！”
“我爸觉得太丢人了，甩了脸色就走了！我妈更觉得他没担当，更加下定决心，直接签字了！”
楚瑶也为她开心。
抬眼一看，最大的功臣袁姐也过来了。
两个女孩把她拉过来，一起转圈。
江玉满从旁边经过，看见这一幕，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她见多很多因为新生命而幸福美满的家庭。
也见过很多因为新生命而支离破碎的家庭。
她以为邱家这种家庭，绝对不管医生怎么说，都坚持要生。
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难怪小时候，全幼儿园都愿意跟楚瑶玩。
她真的很仗义。
江玉满本打算离开，忽然听见邱蓉蓉举着手机喊：“啊啊啊我真的是否极泰来了！我转发微博，中了两张最近刚上映的《美人鱼》的电影票，片尾的时候，我家***还客串了呢！我发给你们俩，你们俩去看！”
袁楠知道这两个小姑娘家境都不好，一张票也不便宜，笑着拒绝了：“我晚上要加班，实在去不了，你俩去吧。”
江玉满低头给她儿子发消息。
-
秦嘉淮很快收到了妈妈发来的消息：“瑶瑶和她同桌今晚去看电影，你也出去放松放松，联系她们一起去啊。”
秦嘉淮没去。
三个人去看电影有什么意思，两个人才有意思。
现在去，把自己急死，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今天已经找到了当初在老太太那里买的所有笔记本。
也一直在琢磨他这个碎片化记忆觉醒。
发现有些事，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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