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宴臣的手指依旧轻轻捏着陆舒瑶的下巴，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到她的心底。
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在透过她的眼睛，窥探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是真心的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试探，又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陆舒瑶没有躲闪，目光坚定地与他对视，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真心。”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说罢，她轻轻凑上前，柔软的唇瓣在他的唇角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般迅速退开。
叶宴臣的心猛地一颤，仿佛空荡荡的木桶终于迎来了泼天的雨露，复杂的情感在胸腔中翻涌，几乎要满溢而出。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这样的情绪。
从出生开始，他便活在最尊贵的地方，却也是最卑微的存在。
母亲在他还未有记忆时便已离世，留下“宫婢之子”的烙印，伴随他度过了整个凄惨而无助的童年。
他恨母亲为何要生下他，恨高高在上的父亲为何拥有全世界，却不肯施舍给他一丝正常的人生。
他的前半生，仿佛被恨意填满。
他恨自己的父母，恨那些欺软怕硬的宫女太监，恨冷宫里辱骂他的弃妃，恨将他当作棋子的太后，甚至恨他自己。
他从未真正喜欢过什么人。
他喜欢可以掌控生死的权力，玩弄人心的快感，金枷玉锁般的富贵。
可是他偏偏未喜欢过什么人。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亲朋好友。
可如今，眼前的女子却让他心中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情绪。
叶宴臣懒懒地抬起眼，目光落在陆舒瑶的脸上。
她的眼睛大而水润，眼尾天生微翘，笑起来时仿佛含着天上最明亮的月，胭脂般的脸颊透着三月桃汛的淡粉，让人对她生不出半点厌恶。
一个可以牵动自己心神的女子。
这样的存在，对他而言并非好事。
身处高位，多一个弱点，便多了一个被人制衡的把柄。
明明当初选中她，不过是为了迷惑旁人，将她当作一枚棋子。
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竟有些不舍了。
“陛下，干嘛这般看着我？”陆舒瑶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她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期待，“我走出去了几日，你都还未告诉我，你想我了吗？”
叶宴臣看着她，心中那股复杂的情感愈发浓烈。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想。”
陆舒瑶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她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也想您。”
叶宴臣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宫墙上，将整个宫殿染成了金色。
……
谢府之内，这几日气氛因为疫病的缘故有些微妙。
但谢礼文倒觉得自在轻松几分。
他新婚过后与妻子的关系闹得僵，如今她去照顾病中的老母，反而给了他偷闲的时光。
所以陆舒瑶送来的请帖，不偏不倚被谢礼文收到。
他与陆舒瑶曾经也通过信件。
展开请帖的瞬间，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他的思绪不由自主飘远。
他脑海中浮现出陆舒瑶温婉的眉眼、甜美的笑容，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如昨。
谢礼文思忖，陆舒瑶如今身份尊贵，送来的邀约似乎也不好轻易拒绝。
况且，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这略显沉闷的谢府，出去透透气。
这般想着，他决定独身赴约。
……
陆府之中，大夫人得知陆舒瑶留下的消息后，一直处于焦急的等待之中。
她已经让自己身边的嬷嬷准备好了药包。
这种药便是她给柳娘下的那一种。
一包下去，永绝后患。
当她看到走进来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而是那个不成器的女婿谢礼文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心中积压的期待瞬间化为怒火。
“三郎，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悦榕呢？”大夫人强压着怒火，声音中带着质问。
谢礼文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岳母大人，悦榕她还在府中照顾母亲，实在脱不开身。”
大夫人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射向谢礼文，“照顾母亲？我看你是心里还惦记着陆舒瑶吧！怎么，收到她的请帖，就迫不及待地自己来了，是想来看她吧？”
谢礼文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连忙摆手解释道：“岳母大人，您可千万别误会。二娘子如今是什么身份，她的命令我怎能不听？我此番前来，纯粹是因为不敢违抗她。”
他的脸上堆满了诚恳，试图让大夫人相信他的话。
大夫人却并不买账，她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说道：“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告诉你，悦榕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可不能受半点委屈。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夫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
谢礼文苦笑说道：“岳母大人，您放心，我与悦榕夫妻情深，我定会好好待她。这次真的只是因为陆舒瑶的身份特殊，我不得不来。”
他心里暗自叫苦，本以为只是来赴个约，没想到会面对大夫人如此严厉的质问。
大夫人紧盯着谢礼文，脸上的怒色并未因他的解释而有丝毫缓和。她冷哼一声，心中暗自盘算，既然这不成器的女婿来了，那有些烂摊子就得让他自己解决。
“哼，你口口声声说与悦榕夫妻情深，那我且问你，你可知道明真婉怀孕的事？”
谢礼文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这……岳母，您可莫要拿此事打趣我。”
“打趣？”大夫人提高了音量，“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谢礼文心中情绪复杂，他总算知晓岳母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差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居然还问的出口。
大夫人嫌恶般看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嫡庶有序，悦榕还未生下嫡子，明真婉便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岳母大人，这……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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