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路过尤嬷嬷听到了，一个眼刀直接飞过去了。
她急匆匆走过了游廊，来到阳光正好的宫殿偏院。
这里算是玉瑶殿的一处小花园，夏日里绿树茂盛，能晒着太阳却又有荫凉，好不惬意。
陆舒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她听到这消息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她记得上一世沈如霜也是封了不低的品阶，最后却依然被打入了冷宫。
而且沈氏一族，下场都不如何。
“宝林。”尤嬷嬷看她的神色，怕她伤心忍不住喊了一句，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陆舒瑶秀丽柔软的面容侧过来，却没有宫婢中预料中的悲伤。
“嬷嬷，不用担心我。”她说话柔媚，低声却不失底气：“沈才人与我还是秀女之时，我就知道她的品阶会在我之上。”
这句话倒是一句大实话。
这件事不光是陆舒瑶这么觉得，而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只是后来事态发生了变化，皇帝似乎更喜欢她，所以大家心理才发生了变化。
陆舒瑶几句话一说，尤嬷嬷心中倒是安心了几分。
她觉得陆舒瑶其实很聪明。
在后宫之中能跟着聪明的主子，是一种幸运。
……
一夜之后，按惯例到了给太后请安的日子。
如画负责给陆舒瑶梳妆打扮，她知道每次陆舒瑶前去慈宁宫，都是低调行事的，所以打扮得稳重自然。
尤嬷嬷也嘱咐如画要尽量简单：“今日的主角是沈才人，万万不要抢了她的风头。”
以前陆舒瑶的品阶是后宫最高的，就算有人想找她的事也没那么容易。
但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还是愈发低调些为好。
陆舒瑶是与林若一同进的慈宁宫，张昕微也跟在她们身后。
她现在的状态与才进宫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看见陆舒瑶她如今也会低头行礼，不再口吐什么讽刺之语。
林若说：“她已经认命了。”
“认什么命？”
“当然是当秀女的命。”林若叹口气：“大约和我一样吧。”
但是林若觉得张昕微还是想待在宫里的，至少不和她一样想回家去。
几人进了慈宁宫，太后与沈如霜一同相携最后进了礼堂。
沈如霜今日打扮得格外华丽，应是她除了选秀之日最为突出装扮的一日。
陆舒瑶朝着她行了礼，这才坐下。
沈如霜看着陆舒瑶屈膝的头顶，心里一通气总算是顺了干净。
她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皇帝的宠爱，她更受不了的是一个小家的庶女压在自己的头上。
她本就是天潢贵胄世家出来的贵女，在及笄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要嫁之人会是皇亲国戚。
若是要选，她自然便要选择最尊贵的那个。
进宫之后她一直郁郁不得志，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虽然她知道，昨日陛下也未真正的宠幸了她。
但当姑母问她的时候，她却撒了谎。
她今日看了敬事房的记录，皇帝昨夜只去了她那儿。
所以沈如霜撒谎撒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心虚。
她知道皇帝是不会在意这些琐事的。
太后坐在上座，看着下面的沈如霜，脸上也带着一丝欣慰，“许久未见你们了，今日便一同留下来用早膳吧。”
因为前面贤太妃难产病故，太后也许久未出现在人前了。
大家听到太后这么说，便齐声应了“是”。
宫中如今削减开支，一同用的早膳都是很清爽的肉糜粥和小菜，除了这些还有包子、豆汤、筭子面。
吃了饭，太妃们告辞了，太后却留下了后宫的众女。
“哀家最近心有余而力不足，整天病恹恹的。许多后宫之事都管不过来了。如今沈才人是你们里面品阶最高的一位，哀家便想着让她来帮忙解解忧，你们可有意见？”太后环视众人，慢悠悠地说道。
未承宠的秀女们自然是一点意见也不敢有。
只是孔雅脸上勾着嘲讽的笑，看向了陆舒瑶。
先前陆舒瑶可是后宫之中品阶最高的一位，太后却未曾放权给她过。
现在沈如霜一翻身，太后便迫不及待了。
陆舒瑶自然感觉到了孔雅的视线，但她没有回视过去，看着太后柔顺地笑：“太后娘娘，若不是臣妾的才学不佳，也想同沈才人一样替您分忧了。臣妾没用，只能让沈才人替太后娘娘分忧解难了。”
太后微微抬起手，笑着道：“你是个孝顺孩子。”
沈如霜也看陆舒瑶一眼，她完全没有预料她这般说。
等众人走了之后，太后冷下了脸，朝着沈如霜道：“这陆舒瑶倒是有自知之明。”
“是。臣妾也未曾想过她会那般说。”
“她是个聪明的。不争权，只争宠。”太后淡淡的评价道，“也好。”
太后想了想又道：“你放心，若是你肚子争气，哀家绝不会让她多生个孩子出来争。”
不管是怀了还是没怀，又或者是多大的月份，太后都有办法让孩子消失！
沈如霜本来昨日承宠就是说的假话，心里一紧：“娘娘，这事儿暂且放一放，毕竟陛下现在喜欢她。”
“狐媚样子。”太后冷哼一声，“皇帝哪是喜欢她，不过把她当做是与我对抗的棋子罢了。”
太后可不信皇帝那般冷心冷情的人会对哪个女子上心。
“当年他被我看中，养到了身边。在冷宫之中，伺候他好几年的宫女见他形势变好，爬了他的床，你猜如何？”太后问沈如霜。
“如何？”
太后未答，端起了桌上刚刚沏好的热茶。
她身旁的姬嬷嬷便道：“那宫女也算是个忠仆了，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还能陪伴在左右，不说有恩也应该有几分主仆情吧？陛下却提刀亲自杀了她。”
沈如霜瞪大了眼睛。
“所以他这么多年，身边也干净。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哪个宫女还敢爬他的床？”太后叹了一句，“他不重女色也好，事情简单了许多。”
至少不会有旁的什么孩子来节外生枝。
“后宫的事情，哀家早就已经分权给你了，如今走了过场做事也方便了。以后可就靠你了。”太后轻轻拍了拍沈如霜的手。
“姑母放心。”沈如霜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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