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铭心中最清楚不过。
神明早在七年前那场震撼天地的九星连珠的异象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已然是公认的事实。
近些年来，假冒神明蛊惑百姓的事例并不少见，整个大衍国九大州，各地的镇妖司都发现多起类似案例。
这些狡猾的妖孽通常以神明的名义，把人当作牲畜一样圈养起来，用花言巧语哄骗百姓源源不断献祭金童玉女给它们享用，手段残忍而隐蔽。
“我不是担心你们被这些狡猾的妖骗了嘛！”赵心怡见村民们不为所动，黛眉轻轻皱起，苦口婆心地说道，
“现在这个世道哪里还有神明！你们何必大费周章耗费人力物力建神庙呢？这些妖恐怕是蛊惑你们！”
“说不定这些妖前脚假惺惺帮你们忙，后脚就把你们吃了。”
墨铭点点头，认真说道：“是的，九州各地假冒神明吃人的妖兽并不少见！你们可不能被这些妖孽一时的友善所蒙骗。”
岳西村的众村民们，一听到除妖师说出这般诋毁泰明公和其灵兽的坏话，顿时火气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噌”地一下涌了上来。
平时一向温和的大夫沈平川，也被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走上前大声吼道：
“不许你们亵渎山神泰明公，不然就算你们是朝廷的除妖师，我们也不会跟你客气！”
其他人附和道：“就是，泰明公一直庇佑着我们，他的灵兽从来就没吃过人，也绝对不会吃人！”
一个个村民拿起锤子、铲子、砖头，眨眼的功夫把两除妖师团团包围起来，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赵心怡眼中闪过一丝委屈，辩解道：“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
“呵呵，为了我们好！我呸！”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农啐了一口。
“去你妈的除妖师！”农民老李狠狠骂道。
“你们这群朝廷养的窝囊废！”
“当一大堆瘟疫老鼠啃我们庄稼，在俺们村到处咬人的时候，你们去哪了？”
“当我们村里染上瘟疫，快要死人时，你们又在哪里？”
村民接二连三地发出质问，那声声质问如同重锤，砸在墨铭和赵心怡的心间。
“我们……”墨铭和赵心怡一时间有苦难言，当时他们被混蛋城主限制在城里。
孙大婶抹着眼泪说道：“若不是泰明公，我们村子早就成一片瘟疫之地，尸横遍野了！”
薛寡妇挥舞着木勺：“我那染上瘟疫的孩儿，还是泰明公的神符救回来的！”
众村民们怒目圆睁，言辞激烈。
“泰明公为了抵挡十万瘟疫鼠军，连庙都没了！我们现在为他老人家重新建个庙怎么了！你们管得着么！”
“泰明公担心累着我们，耽误我们干农活，让灵兽们帮我们干活，你们倒反过来污蔑它们，我可去你丫的！”
“岳西村不欢迎你们，你们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墨铭和赵心怡一时间被说得灰溜溜离开。
他们在村民们愤怒的目光与责骂声中，低着头，脚步沉重地一步步走远。
…………
赵心怡跟在墨铭身后，她的心里却如同被一团乱麻缠住，怎么也理不清。
走着走着，她轻轻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小声向墨铭问道：
“师兄，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难道消失的神明真的复苏了？”
墨铭脚步微微一顿，回过头，坚定地说道：“不，绝不可能，若真有此事，那就是轰动九州，甚至轰动六国的大事！”
“但这些灵兽化解瘟疫，击退鼠群，保护村民的事情，或许可能是真的。”墨铭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村民们的反应不像是在说谎。
赵心怡感到难以相信：“可妖兽为什么会费劲心思去保护村民百姓呢？”
在她的印象里，妖兽向来是凶残、嗜血，以人为食的邪恶存在，如今突然听闻它们会庇佑人类，这反差实在太大。
“师妹，你了解的比较少，绝大多数的妖兽是吃人的，但并不完全绝对！只是不吃人的妖兽少之又少。”
墨铭放缓了语速，继续说道：
“镇妖司的档案中有记载，神明遗留下来的一些灵兽，它们依然会坚守着不吃人的原则，甚至保护辖地里的百姓。”
“这是一种源自古老信仰与忠诚的力量，即便神明已逝，它们的使命却未曾忘却。”
赵心怡眨了眨眼睛，眼中的困惑渐渐被一丝恍然所取代：“师兄你是说，这些狼妖是神明消失后遗留下来的灵兽？”
“是！不仅是狼妖，还有那神秘猫妖、小蛟龙、狼王、鸟妖，很有可能都是七年前那位山神泰明公留下的灵兽，它们依然忠心耿耿执行那位山神的命令，保护着周边的百姓。”
“所以才会让这些村民误以为，那位叫做泰明公的神明还在庇护着他们！”
墨铭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笃定。
他一边说，一边回想起之前与这些妖兽打交道的种种细节，愈发觉得这个推断合情合理。
“只有这样能解释，它们为什么不立即杀了我们，把我们吃掉。”
“要知道那些真正食人的妖魔，看到咱们除妖师的血肉和金丹，可都是垂涎三尺，几乎难以克制吃人的冲动！”
赵心怡面露犹豫之色：“那我们是不是不能杀这些好的灵兽？”
墨铭神色凝重说道：“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我们再继续观察看看。”
…………
陆决明坐在马车里，跟着许平安一同回去，为其保驾护航。
锦鲤少女堇小璃和银泷则在洞天蕴养盆里休憩。
从渭河上下村去往泰明山的颠簸小路，之前被他用土御术改造成平坦大道，一路走得飞快。
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便回到了岳西村。
陆决明刚一下马车，便御空而行，化作一道流光飞至泰明山上。
在空中，他的目光被一处动静吸引住了。
从西边山道蜿蜒而来黑压压一片的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辆豪华马车。
马车身后一百六十多位流民鱼贯而行，他们衣衫褴褛，略显憔悴，眼中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希望之光。
这些人相互扶持，脚步虽略显疲惫，却坚定地朝着泰明山的方向走来！
——是胖脸行商朱瑞金，他带着一群流民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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