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10.28 番茄原创
临近国庆,小美单位晚上要组织各科参加庆祝演出。为了养足精神,小美中午在食堂匆匆吃过饭后,便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家,她准备好好睡个午觉。因为早上醒得太早,她这会儿脑子还有些迷糊。
昨晚,儿子黎暄打来电话,告诉妈妈他 10 月 2 号才能回来。他还提议说,国庆节就别去港城了,毕竟他在家也只能待上一周多的时间。而且,他回京城还得去港城坐火车,干脆等他走之前,再和妈妈一起去港城,这样还能在姥姥家多住上两天。
挂了电话,小美这才突然意识到,岛城根本没有直达京城的火车,而这件事她之前竟然完全忘记了。半上午的时候,她急忙拨通了小靓的电话,把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样也好,省得你们娘俩来回跑两趟。暄暄回来这几天,你就在家给他做点好吃的,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小靓的话让小美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因为那几天正好赶上她和儿子的生日,要是赶在外面过生日,难免会有诸多不便。现在能在家过,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儿子,都更加省事。
小美心里盘算着,生日主要是给儿子过过,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没那么多讲究。连生日蛋糕都不必单独买,等儿子生日那天,买一个大的,两人一起分着吃就好。再炒几道儿子喜欢的菜,出门去海边转转。
想着想着,小美忍不住笑了,又有些期待:不知道这小子那天会不会想起给她买束花?以前上小学、初中的时候,每到母亲节都会送她花,最初是一朵娇艳的玫瑰,后来知道康乃馨代表母爱和感恩,便换成了一束束温暖的康乃馨。如今小子长大了,还会记得这份小小的心意吗?
中午,小美终究没能睡成。整理书桌抽屉时,一本早先写的英语日记从杂物中滑落,那时主要是为了练习英语,现在可没这个毅力用英语写什么日记了。
翻开的瞬间,过往的片段突然涌上心头——即便过去了这么久,丈夫黎远山的影子在心底依旧清晰,只是她早已习惯用坚硬的外壳将这份柔情蜜意藏起,不愿承认。
她心理也清楚,他这个人身上的缺点不少。比如当初他居然当着她的面,抱怨她二姐的嫁妆比她多。这真让小美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就连小美自己都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议论这些事情呢?
而且他家也没给小美什么彩礼,结婚的新家具,还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木料找木工做的。即便如此,小美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因为这事,他们俩当初差点儿就分道扬镳了。
不过与黎远山相处时的那份踏实与安全感,却始终让她难以忽略。当她翻到日记里记录着的他们最初确定关系后的那几页时,心绪再也无法平静:原来当初的自己,曾那样热烈地惦记过、想念过一个人,只是后来十几年磕磕绊绊的日子,像一层薄沙,渐渐盖住了当年的那份悸动。
日记里还记着,那时他们尚未成家,却已悄悄定下年底结婚的约定。那年九月初,他要送刚毕业的大妹去千里之外的城市报到,临走前,他笑着对她说:“别担心,我周末就能回来。”
下周三就是中秋节了,也是小美和黎远山在一起后的第一个中秋,她满心盼着他能在节前赶回来,一起回市里热热闹闹过节。
那天在火车站,她看着黎远山和他大妹并上了火车,直到铁轨尽头再也看不见车尾,才缓缓转过身。风裹着站台的喧嚣掠过,她心里却空落落的,就像被掏空了一块,连回去的脚步都变得沉重。
周末的糖厂招待所三楼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坐在窗边,她目光总忍不住往楼下路口瞟,盼着能看见黎远山熟悉的身影。那时不比现在,没有即时的短信,也没有随时能打的电话,想念和担忧只能在心里反复打转。
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回市里,总抱着一丝奇迹会出现的期待。房间里渐渐暗下来,她却没心思开灯看书或备课,只在昏暗中胡思乱想:他是不是路上遇到了麻烦?怎么还没回来?
周五没等到他人回来,周六依旧落空。下午下了班,小美才不得不收拾好东西,独自坐公交回市里。
“你跟远山说,中秋节来家里过吧。”母亲突然开口时,小美又惊又喜。她老人家这段日子一直因为坚决反对她和黎远山结婚,连话都少跟她讲几句,如今能松口,已是难得的大度。
可中秋节当天,黎远山还是没出现。小美在宿舍待了一下午,眼睛盯着房门,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推门进来,笑着说“我回来了”,然后两人一起结伴回市里。
不知不觉到了6点半,同宿舍的两个人早就回家了,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黑暗中,不安再次翻涌,她忍不住在心里胡乱猜:“他会不会真出什么事了?”等到快7点,最后一班公交快要发车,她才强压下担忧,匆匆收拾东西往厂门口赶。
公交车到市里时已近8点,月光洒在街道上,透着几分冷清。小美心情低落,低着头快步走向回家的公交站台,没注意到旁边路口的动静。
直到一个身影骑着自行车朝她直冲过来,她惊呼一声抬头,看清来人时,所有的惊吓瞬间变成了惊喜。黎远山正笑盈盈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
月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竟比平日里更显帅气。原来“月下观君子,灯下看美人”的说法一点不假。黎远山停下车,笑着解释:“我下午两点就坐长途到市里了,先去你家跟爸妈打了招呼,知道你快回来了,就来这儿等你。对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等了两班车了。”
听到这话,小美心里所有的不快和担忧,都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她看着月光下的黎远山,突然觉得,这个有些波折的中秋节,竟是她过得最快乐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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