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对了番账，这才知道彼此的关系，江砚跟秦源一样，都是帮桑枝解决他大哥的事才联系的对方。
不同的是，秦源是大张旗鼓，险些要昭告天地，江砚是私下联系，先了解他案子的细节，再私下调查。
如果不是今天碰面知道了，桑枝还被蒙在鼓里呢。
张主任听着下属的解释，朝桑枝笑得微妙。
“连他这个木头都关心起你的事儿，看来不帮忙都不行。”
桑枝眼神有点躲闪，说实话，先前他那么对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怨气的。
但想到他最近的所作所为，这口气消散不少，再加上他又为自家大哥奔波。
残存的那点不舒坦，也烟消云散了。
算了，生气对自己又没好处。
看在他帮忙这么多次，还不邀功的份上，原谅他了。
桑枝不钻牛角尖后，朝他露出挺真诚的笑。
江砚看着看着，嘴角弧度扬起。
马丽丽不知道他们先前发生过什么。
但她从没看见过江砚对她有这么柔和跟纵容的神色，酸溜溜的杵在二人中间。
说来也巧，刚才还一直哼唧的小娃，在她突然靠近后，忽地尖锐大哭。
哭着哭着，歪着头毫无征兆吐了起来。
在场都是成年人，多少也清楚小孩习性。
当他喝饱奶，或是吃完奶抱的姿势不舒服时，经常有吐奶的现象。
但眼下这个小婴儿吐奶量超过了正常范围。
而且每次都很用力在呕吐，脸蛋涨红，身子也因用力剧烈颤抖。
这不太对劲，桑枝收起笑意，给他做体触。
体温正常，但左眼有点斜视，左胳膊上下端发紧。
还没诊断出具体病因，小孩再度呕吐。
这下就连家属都意识到不对，面色紧张起来。
机会难得，马丽丽掩下眸子里的喜悦跟得意，觉得大展身手的机会来了。
于是使劲推开了桑枝。
桑枝此时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小孩儿身上，哪儿受得了这么大力气的推搡。
脚下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也多亏江砚一直观察着这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不然摔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真有她疼的。
“给小孩儿看病是件特别重要神圣的事儿，不相干的人别来这出风头！”
秦源先前只顾着盯小孩儿，没在她需要帮助的第一时间英雄救美，本就懊恼。
眼下又听到她奚落桑枝，在小孩儿家属跟前抹黑她，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真正班门弄斧的人是你吧！
她水平有多高，我们再清楚不过，超过你十几倍！
真想出风头的人是你才对！”
这话说罢，她还没辩解，倒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朱木兰跟胡萍先笑了。
朱木兰恨桑枝恨得牙痒痒，但为了维持面子，还是特别优雅道，“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我们都懂，但你不能颠倒黑白。
我闺女是正经工农兵大学上出来的，毕业分配在第四野战医院服役，为了某些不长眼的人，才申请下基层的。
你说她别的不好，或是她别的地方不如人，我都信服。
但你拿医术来捧高踩低，这就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她脸上的自豪跟轻蔑，毫不掩饰的落到众人眼里。
胡萍此时也来助力了。
其实原则上，她跟桑枝没深仇大恨，但想到上次她传丈夫跟朱姐的闲话，心里总有股气儿。
再加上她也是当妈的，知道孩子难受，家属有多揪心。
就看不惯有人拿孩子安危当儿戏。
“对啊，桑同志名声在外我是知道的，不就是纵容自家弟弟调皮贪玩，点着了火，无意间烧醒了顾厂长？
这一传十十传百，她就成了华佗在世。
现在广播跟报纸上，一直在呼吁大众破除迷信，相信科学。
反正我是不信一个赤脚大夫的本事。
能强的过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夫。
对了，我儿子不就是例子吗？
前两天他也难受，多亏我当时当机立断，没听信传言，找人家马同志治疗。
你看现在我儿子是不是活蹦乱跳？”
这会越来越多年轻人凑过来，闻言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虽然欣赏桑枝先前从人贩子手里救了婴儿一命。
但总不能因为这点感激，忽略了人家身体上的病痛吧。
马丽丽见现在舆论朝自己一边倒，开心到无以复加，但她面上不能显露。
语气七分责备三分高高在上。
“况且据我所知，你并没有行医的资格吧，真出医疗事故，你担待的起吗！”
正常来说，桑枝是要气急败坏的。
但眼下却不是针锋相对的好时机。
再说，张主任现在好像也听进去她们的争论，眸子里有对孩子的关心，也有对她的隐隐的不放心。
桑枝作为医生，在这时候是不能违背家属的意愿的。
制止了同伴想为她鸣不平的打算。
让开了路。
马丽丽骄傲的扬起了头颅。
张主任饱含歉意的跟她点头。
工人剧院后面就有个小儿诊所，里面有些急救工具跟简单的化验仪器。
一堆人抱着孩子往那边走。
胡萍跟朱木兰自觉扳回一局。
此时像斗胜的公鸡一般，别提多骄傲了。
桑枝平静的眸子，从大人身上，落到时不时皱眉，还夹着大腿的小孩儿身上。
“你儿子是不是活蹦乱跳，这不是由着你说的，不过忠言逆耳，你听不进去也无妨。
希望等再过两小时，你还能这么斩钉截铁。”
桑枝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某些事，如果最开始就来找她，压根不费多少工夫，就能顺利解决。
可眼下……
她收回视线，不再多言语。
胡萍此时看着她背影，从鼻孔喷出两孔粗气，自家男人让她少跟这女同志起争执。
但事儿在这摆着呢，到底是她找茬，还是对方没礼貌？
不就说了两句公道话，这人竟然还这么诅咒自己儿子。
朱木兰当知心大姐，拍拍她胳膊。
“人家背后有团长撑腰，还有个市革委会的主任当靠山，哪儿会把人命当回事。
不过换成是我有那么好的样貌，我比她还要傲呢。”
二人对视后，压下不屑，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别的都能弄虚作假，这医术不行。
等着丽丽一会儿救活小孩儿，她被打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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