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黄道吉日，朱木兰刚到家属院，就被胡萍拦住。
她丈夫是街道办的，厂子要租出去，租给谁，木材厂要跟街道办通气的。
所以她消息也来得快。
因为朱木兰闺女救了自己儿子，人家又摇身一变成厂长夫人，胡萍就特别殷勤。
为跟人搞好关系，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她，厂子归她了。
朱木兰其实昨晚就从厂领导那得到口信儿。
尘埃落定，她笑的比谁都灿烂。
多亏桑枝那份那份规划书她才能成功。
但英雄不问出处。
争取厂子也是，她只注重结果，才不管那东西出自谁的手。
即使结果在意料中，朱木兰还是难掩喜气。
为图吉利，一大早就带着从外面买来的鞭炮，在门口噼里啪啦的放了好半天。
这么大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上班的工人以及他们的家属。
大家知道她是谁，有心巴结。
等鞭炮刚放完，就踩着周围一地红色炮皮以及青烟，围着她道恭喜。
这年头的人淳朴不假，但不论哪个社会，平头老百姓都会对自己高攀不起的群体，极尽恭维。
朱木兰也知道这些人巴结她是为啥，等她设备一拉，真的生产起来。
是不是要有岗位，聘请人工？
眼下知青返城的那么多，都想找工作。
可惜城里的工作，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当个体面的工人可不是容易事儿。
她的加工厂背靠木财厂，又不愁销售渠道，只要建成就是日进斗金。
但凡是在里面上班的，即使待遇不如厂里正式工人，但也绝对不差。
这些人几乎都是求她给自家孩子一份工作，所以才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外。
见她含糊不清，她们就主动提出要给打扫卫生。
小楼上下两层，下面面积五六百平，上面是办公区域。
因为荒废太久，厂房里落了厚厚一层灰。
角落里还有好些风干过的动物粪便，皮毛。
房屋前的大片水泥地上，还扔着好些垃圾枯草跟石头。
一阵风吹过，带着幽幽臭气。
刚开始朱木兰还在发愁怎么打扫。
但这些人为巴结她，主动帮忙，也省她不少事儿。
不过工作她没彻底松口，只说会招工时，会优先考虑他们的孩子。
眼前有红萝卜吊着，女人们的积极性更高了。
擦玻璃，除草，运送垃圾，清理墙面。
整场下来就属朱木兰最清闲。
看着傻乎乎替她干活的女人们，脸上感动，心里却嘀咕他们异想天开。
外面一个工作得八百块钱，他们想劳动一两天就得到那么珍贵的工作。
怎么可能！
到时候她就托人往外卖工作，一份卖八百，十个人就是八千。
所以即使跟顾建民好不成，靠着卖工作的钱，还有靠他关系弄来的厂子。
母女俩也能活得滋润。
桑枝就在这时候，跟顾朝仪路过门口的。
女人眼睛尖，又一脸春风得意，看见手下败将跟未来继女，自然要做下表面功夫。
大老远的，人还没到，含笑的声音已经飘来。
女人温婉的笑意绽放，先跟朝仪打招呼，以长辈身份叮嘱，说她身子还没好， 不该出来见风。
视线落在桑枝身上后，眸里轻视跟得意交织。
“你也得到消息了吧，换成别的事儿，我这个当长辈的，让就让吧。
但事关厂子发展，我背后还托举这么多家庭，所以就抱歉了，不过你还年轻，往后机会多得是。
你要真没去处的话，来我厂里也行，就是活儿要累点。”
这就纯纯在糟践人了。
双方都知道，一个不是真心的，一个压根不会来。
明明她胜之不武，却还以得胜者的身份踩低碾压另一方，这就很不要脸了。
顾朝仪有些生气，刚想打抱不平，就被桑枝拦下。
被奚落的女同志脸上不见恼怒，漂亮的眸子打量完厂房，好心提醒她。
“房顶漏水比较严重，您还是早点找人修修，不然下雪了没法修，又要耽误进度。”
奚落对象好像没心没肺，还对自己的产业指手画脚，朱木兰苦苦维持的表情差点崩了。
好在这俩人也没太纠缠，说完就走了。
朱木兰折回去，就有人忍不住问她，顾朝仪大肚子的事儿。
桃色话题嘛，是女人们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其实她喝药后，肚子已经小了，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到那一点点轻微的隆起。
但女同志脸皮薄，加上又没人敢在她面前提‘怀孕’的事儿。
就算她有心想挽回名声，但也不能当着众人面，掀衣服露肚子自证吧。
桑枝跟顾朝以还没走远，议论声就飘了过来。
按理说，朱木兰作为长辈，又得知真相。
她说一句公道话，谣言虽不可能完全化解。
但总能消弭大半。
但她作为这事儿的幕后黑手，哪儿会替她澄清，以为继女她们走远了，也就放心了。
女人先是面露愁绪，后又重重叹气，在凑热闹的人眼睛都亮起来时，为难道。
“我跟老顾还没登记，后妈的身份本来就敏感，她的事儿我还不能插手。
但她最近吃不下东西，还有点反胃恶心……”
知情人一句话，就将女同志钉在耻辱柱上。
本来桑枝跟她说，未来继母调换了规划书，她心里还有点怀疑。
眼下见人这么污蔑自己，也冷了脸。
她想冲进去跟人对峙。
但桑枝拉住了她，让她别冲动。
拉着心气不顺的人到了桑家。
两天没来，房子已经大变样，院里地面被贴上大理石。
屋子、厨房的杂物都被扔了，墙面重新用白灰抹过，搭配着刚换的窗户，重安的电路，亮堂的不行。
桑北看见客人来了，赶紧摘下围裙，替她们搬凳子。
在桑枝坐下后，还特意把她腿搭在自己膝盖上。
顾朝仪见小孩儿正给她捶腿，捏脚腕，体贴的不行，也终于从伤心气愤中回神了。
“真羡慕你有个弟弟……”
桑枝没说的是，自己还有个哥哥呢。
昨天秦源跟她说过，已经打听到大哥所在的农场，只要等他手里的事儿告一段落。
马上带她过去。
即使女同志情绪掩藏的好，桑枝也从她微红的眼角，看出这人内心委屈。
朝仪是不甘心，气得牙痒痒，但她也不想让亲爹为难。
再说，她现在就在死局里，再多的解释都无法恢复名誉。
正在自我消化时，身前传来一道含笑的女声。
“好啦，不用担心，我有法子让你恢复名誉……”
顾朝仪眼里含着一包泪，猛地抬头。
“最迟明天吧，不止让你恢复名誉，还会让朱木兰声名扫地，拿回属于我的厂子！”
她眼泪不受控的流下。
抽泣问，“为啥不是今天？”
“今天啊，时间太紧了……”
顾朝仪以为她要设计埋伏，才说时间紧，谁料对方话锋一转。
“厂房搁置了那么久，今天可打算不完。
我得等一天，等她帮我收拾利索，屋顶也都补好了再接手。”
要不她干啥好心提醒她修房顶啊。
那是自己的厂子，可不得上点心？
顾朝仪破涕为笑，但她心里也有疑惑。
桑枝她说真的吗？
真能一箭双雕，解决她名声，又要回厂子？
她又会怎么做呢？
明天啊，她可太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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