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评判
离开玲珑宫后，怀芷瑶被沈念烟劝慰，无法为薛宁讨回公道。
满心的沮丧与绝望，恰似铅块般沉甸甸地坠在心头。
她脚步虚浮，如置身迷雾之中，拖着沉重身躯缓缓返回永宁宫。
床榻上的薛宁虚弱至极，毫无血色的面容、紧闭的双眸。
怀芷瑶望着薛宁，满心自责，都怪她，若她当时竭力阻拦薛宁去流云宫，薛宁怎会遭此大难？
她已经害了张蕴珠，不能再害薛宁了……
绝望如汹涌的潮水，将怀芷瑶彻底淹没。
沈念烟不肯相助，怀家又依靠不上，怀芷瑶一时没了头绪。
恰在此时，有人步入，怀芷瑶抬眸，瞧见来者一袭碧色宫女裙，衣料讲究，比七品以下的妃嫔还要精贵。
碧萝来此，恭敬地福身后禀道：“姝贵妃有令，召薛采女即刻前往景仁宫。”
怀芷瑶闻听此言，黯淡的眼眸划过惊喜，仿若在无尽黑暗中陡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姝贵妃召见，难道是要为薛宁做主？
“可……薛宁她腿有伤，不便行走。”怀芷瑶颇为不忍。
永宁宫与景仁宫的距离相隔遥远，一来一回，薛宁的腿无法支撑。
“娘娘早有预料，所以备好了步辇。”
怀芷瑶内心的希望更大了一分。
碧萝吩咐随行的宫人将无法行走的薛宁小心抬上步辇，怀芷瑶亦紧紧相随，一路朝着景仁宫匆匆赶去。
一路颠簸，薛宁清醒不少，抵达景仁宫外，她抓着怀芷瑶的手不欲放开。
“芷瑶，我、我害怕……”纵然身下是贵妃娘娘恩赐的步辇，她也害怕宫门一关，等待她的会是如同流云宫那般的噩梦。
怀芷瑶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便恳求一旁的碧萝说：“碧萝姑娘，薛宁的状态不好，能否让我也随行入内？”
她多少也是主子，对着碧萝这么个奴才有礼有貌地说话，已是十分拉低下颜面。
碧萝倒也不过多为难，莞尔一笑，“我家娘娘宅心仁厚，自然不会阻拦薛采女与怀采女之间的姐妹情深。”
得了允许，怀芷瑶一再道谢，与薛宁一同踏入景仁宫。
但见殿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地面由玉砖铺就，每一寸皆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宫人来来往往的身影。
雕梁画栋间，精美绝伦的图案仿彰显宫廷的奢华豪阔。
程明姝端坐在主位之上，身着一袭银朱色锦袍，锦袍上绣着细腻的云纹，仿若流动的云海，随风飘逸。
她头戴华冠，美目含笑，笑意温和柔软，但周身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敬畏气质。
怀芷瑶急忙盈盈下拜，恭敬问道：“妾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顿了顿，“不知贵妃娘娘此番宣薛宁前来，所为何事？”
薛宁被人搀扶着入殿，也勉强地行礼，不敢吱声，全靠怀芷瑶为其说话。
怀芷瑶问完，心中亦忐忑不安，暗自揣测着程明姝的意图，生怕这一丝希望又要落空。
程明姝微微抬眸，目光如同一缕幽光，缓缓扫过怀芷瑶与薛宁，语调轻缓地说道。
“薛采女腿折这事儿，本宫已然知晓。本宫既掌管尚宫局，这后宫诸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怀芷瑶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烧得更旺盛了，忙不迭说道：“多谢娘娘慈悲，薛宁实在是无辜蒙冤，还望娘娘为她做主啊。”
此时此刻，她打心底希望娘娘能明察秋毫，还薛宁一个公道。
正说着，陈润润也收到景仁宫的传召前来。
薛宁一见到陈润润，眼中顿时充满了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残叶。
怀芷瑶看着薛宁白了脸色，表现出如此害怕，心中既心疼又愤怒。
陈润润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行礼，声音娇柔却暗藏锋芒：“参见贵妃娘娘，不知娘娘为何突然召妾前来呀？”
转向陈润润程明姝肃了神色，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仿若要将她的心思看穿，
“陈美人，薛采女腿折一事，想必你已然知晓吧？”
陈润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着不屑的浅笑，漫不经心。
“妾自然是知晓的，不过是薛宁跳舞时自己不小心摔倒所致，与妾可没有什么关系。”
“娘娘日理万机，宫里这么多人，竟还操心这等琐碎小事，精力可真是充沛呢。”
程明姝目光如利刃般射向陈润润，正色说着：“但凡与陛下生辰宴相关之事，皆是大事。”
“薛采女本为生辰宴精心准备才艺，如今却突遭此祸，本宫岂有不查之理？”
陈润润心底冷哼，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企图狡辩：“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讲。当时妾不过是见她舞技尚可，便让她多跳了几回，谁能料到她自己不慎摔倒。这事儿，妾着实是无可奈何呀。”
明明就是她关上门命人将薛宁的腿打折，如今竟敢满口谎言！
怀芷瑶忍不住心头怒火，话语如连珠炮似的急切说着：“陈美人，当日明明就是你让人打断了薛宁的腿！”
陈润润猛地瞪向怀芷瑶，厉声喝道：“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要胡言乱语！”
程明姝抬手，轻轻制止了怀芷瑶，目光依旧紧锁陈润润。
“陈美人，本宫虽暂无确凿证据，但此事疑点重重。薛采女突然腿折，且事发之地又恰好在你流云宫，你交代的理由，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陈润润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却佯装委屈，噘着嘴：“娘娘，话可不能如此说。这宫中意外之事本就屡见不鲜，总不能只因事发在妾宫中，便将罪责全都归咎于妾吧。”
陈润润行事缜密，一口咬定是薛宁摔的，薛宁又无证人，此事确实未留下太多把柄。
但她已经趟了浑水，岂会轻易罢休？
程明姝沉吟片刻后，毅然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陛下来评判。陛下圣明，定能查明真相，还众人一个公道。”
陈润润心中一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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