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危机虽解，使命犹存
地宫的震颤逐渐平息，碎裂的穹顶透进几缕苍白天光。
方砚秋的耳膜还在轰鸣，肩头绷带渗出的血迹在顾晚晴浅色风衣上洇出枫叶状的暗红。
他望着欢呼着拥抱的同伴们，喉咙里却梗着块烧红的铁——本该消散的能量波动，此刻正若有若无地啃噬着他的后颈。
"；你们看这个。"；方砚秋从绷带里摸出块青铜表盘，这是他在第三卷地铁站捡到的怀表。
锈蚀的表盘上，本该静止的秒针正以逆时针方向缓慢爬行，表壳温度比人体高出半度。
墨羽的银发突然绷直如弦，他指尖凝出一簇幽蓝火焰凑近怀表。
火焰在距离表盘三寸处骤然分裂成七道细流，如同被某种无形齿轮碾碎。"；能量场的拓扑结构没有坍缩，"；他嗓音发涩，"；就像被截断的毒蛇，头尾各自成了活物。"；
林骁用轨道栓敲了敲青砖地面，金属撞击声里混着微不可察的蜂鸣。"；当年处理第13节车厢时，铁轨也会发出这种声音。"；他撩起左袖，露出小臂上蜈蚣状的旧伤疤，"；每次共振超过三分钟，所有金属制品都会发烫。"；
阿虎突然暴喝一声，青铜锁链擦着苏瑶耳畔飞过，将东南角坠落的石块击成齑粉。
飞溅的碎末在空中凝成细密蛛网，又在触及众人衣角前消散。"；不对劲，"；他古铜色的脸庞沁出冷汗，"；我的锁链在害怕。"；
顾晚晴忽然按住方砚秋颤抖的手腕。
她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半支镇静剂，玻璃管壁上凝结着奇异的霜花。"；你听。"；她沾着血迹的指尖轻点他掌心，穹顶裂缝渗下的光斑在地面拼出类似第一卷古宅里那种留声机纹路。
方砚秋的考古镐突然自主震动起来。
当他用镐尖划过地面某处光斑时，空气中浮现出八个旋转的青铜齿轮虚影，每个齿轮都缺失了三个齿槽。"；前八卷......"；他喉结滚动，"；我们修复的每个灾难现场，都对应着某个齿轮的齿槽。"；
墨羽的符纸在触及齿轮虚影时化为灰烬，灰烬落地竟拼出半句梵文。"；这不是封印，是某种......能量转换装置。"；他雪白的睫毛颤动如濒死的蝶，"；有人把我们的修复行动当成了启动燃料。"；
众人跟着怀表逆行的指针来到地宫西侧。
坍塌的甬道尽头，半堵残墙上浮动着水纹状的屏障。
林骁的轨道栓刚触到屏障表面，精钢打造的栓体就凭空消失了三厘米，断口平滑如镜。
"；让我试试。"；墨羽割破食指，血珠在屏障表面绘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当最后一颗星位亮起时，屏障突然泛起鱼鳞状波纹，他整个人被弹飞撞上石壁，左肩顿时洇开暗紫瘀痕。
顾晚晴用手术刀挑起墨羽伤口渗出的血珠，在显微镜下，血细胞表面覆盖着纳米级的六边形晶体。"；屏障在吞噬能量时进行了二相转换，"；她声音发颤，"；就像第五卷里那些镜面病毒。"；
方砚秋突然单膝跪地，考古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
镐头尖端残留的青铜碎屑在空气中组成残缺的卦象，当顾晚晴用镊子夹起碎屑时，碎屑突然融化成液态，在她手套上蚀刻出类似第七卷新娘诅咒的纹路。
"；都退后！"；阿虎的锁链突然暴长三米，青铜链环互相撞击出类似第三卷地铁隧道的轰鸣。
当锁链第八次抽打屏障同一位置时，某个肉眼难辨的节点突然闪过星芒，屏障表面浮现出半透明的水纹甲骨文。
方砚秋的瞳孔剧烈收缩。
这些甲骨文的笔画走势，竟与第一卷青铜罗盘背面的蚀刻纹完全镜像。
他颤抖着掏出那枚染血的龟甲碎片，发现碎片边缘正在缓慢生长出晶体状的红色脉络。
当夕阳最后一缕余晖穿透地宫裂缝，方砚秋的脸颊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抬手摸到三道细如发丝的血痕——就像有看不见的刻刀，正对照着屏障上的甲骨文，在他皮肤上复刻某种古老的契约。
（接上文）
方砚秋的指尖在屏障表面轻轻摩挲，龟甲碎片的棱角刺入掌心。
顾晚晴举着便携式光谱仪扫描甲骨文，冷白光线将水纹状的文字映照得如同游动的蝌蚪。
"；这些是殷商早期的祭祀文字。"；方砚秋用考古镐在沙地上画出三个重叠的菱形符号，"；第三笔的钩状收尾说明......"；
"；胡扯！"；严大师突然用桃木杖砸向地面，杖头铜铃震得众人耳膜发麻。
他布满老年斑的脸涨成猪肝色，"；这分明是西周时期的禁制咒文！
要用三才阵配合......"；
"；您看这个断点。"；方砚秋蹲下身，镐尖指向屏障右下角微微发青的纹路，"；甲骨文镌刻工具在青铜器上留下的划痕深度不会超过0.3毫米，但这个位置的......"；
两人的争论声在地宫产生诡异的回音。
林骁突然按住太阳穴，他小臂上的蜈蚣状伤疤泛起红光，轨道栓在背包里发出高频震动。
墨羽的银发无风自动，将两张符纸钉在争吵二人中间的青砖上。
"；都闭嘴！"；苏瑶突然踢飞脚边的碎石。
石块撞上西侧残墙时，三块松动的墙砖突然凹陷，露出个巴掌大小的青铜转轮。
转轮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边缘都凝结着黑色血痂。
方砚秋的考古镐突然从手中滑落。
镐柄末端的青铜箍与转轮孔洞产生共鸣，在地面投射出八道旋转的光斑。
他蹲下身时，肩头绷带突然崩裂，渗出的血珠在地面形成细小的卦象图案。
"；六十四卦对应八门。"；他沾血的手指快速推算方位，"；坎位对应休门，但转轮的......"；
严大师突然抢过桃木杖戳向转轮："；应该用天干地支......"；
"；别动！"；方砚秋抓住杖头，桃木杖突然冒出青烟。
他迅速掏出第五卷获得的青铜量天尺，尺身上的星轨刻痕与转轮孔洞完美契合。"；每转动十五度就对应一个灾难现场的经纬度坐标。"；
当量天尺第七次卡入孔洞时，转轮内部传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屏障上的甲骨文突然流动起来，化作八条青铜锁链缠住阿虎的武器。
阿虎怒吼着将锁链甩向转轮，金属碰撞溅起的火星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图案。
"；就是现在！"；方砚秋将龟甲碎片按在量天尺末端。
碎片表面的红色脉络突然活过来般钻入尺身，转轮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开始逆向旋转。
屏障如水银泻地般坍缩，露出后方布满钟乳石的天然溶洞。
顾晚晴突然按住方砚秋渗血的肩膀。
她白大褂口袋里滑出的镇静剂玻璃管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第七卷出现过的血色纹路。"；你的体温在升高。"；她声音发颤，"；38.6度，和第五卷镜面病毒爆发时的......"；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风声。
众人手腕上的探险绳同时绷紧，林骁的轨道栓尖端开始高频振动，在岩壁上划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墨羽甩出七张符纸，燃烧的符灰却在空中凝成血色箭头指向洞顶。
"；后退！"；阿虎的锁链突然缠住众人腰间。
但为时已晚，溶洞地面突然塌陷成漩涡状的黑洞。
八道青铜锁链从洞壁激射而出，精准扣住每个人手腕上的探险绳卡扣。
失重感袭来时，方砚秋最后看到的是溶洞顶部倒悬的青铜齿轮。
那些齿轮的齿槽形状竟与第九卷事件现场的地形完全吻合，每个转动的齿轮中心都嵌着块血月碎片。
顾晚晴的惊呼声被某种粘稠的介质吞噬，他感觉自己正穿过无数层潮湿的蛛网。
当视线重新清晰时，方砚秋发现自己跪坐在某种胶状物质构成的地面上。
四周漂浮着青铜齿轮的虚影，齿轮缝隙间流淌着类似第五卷镜面病毒的银色流体。
阿虎的锁链在五米外诡异地悬浮着，链环间隙长出细小的血色藤蔓。
更可怕的是，所有人手腕上都出现了婴儿嘴唇般的伤口——正是第七卷新娘诅咒发作时的特征。
方砚秋摸向风衣口袋，发现那枚龟甲碎片已变成半透明的晶体，内部封印着八个旋转的黑色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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