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和小虎今天都被送去学校和托儿所了，学费倒还是其次，主要是插班生进去的，白秀娥怕女儿和别人处不来，还有就是课程跟不上，所以心里怪不安稳。
因为暴雨是突然下来，还有客人正在吃饭呢，吃完了却没法走。
又等待了一段时间，看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才有人等不及了，干脆冒着寒风冲进雨中。
桑枝早饭午饭都没吃，让牛大刚弄了点吃的吃下去，才感觉胃里暖暖的，舒服了不少。
一下雨，生意就不怎么好了。
桑枝一直看着外面的天气，桑田明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过来问她，“姐，怎么？”
桑田这才恍然察觉，她一个人去打胎，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情况，身边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原本不想让桑田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事到眼前，却不得不说了。
听完桑枝的叙述，桑田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昨日桑枝去医院时还没那么脆弱，反倒出来后的神情，像是被要了半条命似的。
她还一直担心，怕是得了什么大病呢，现在看来，好在不是不治之症。
桑田在向着桑枝，也是这个时代背景下长大的人，思想和格局都没那么开放。
所以在听闻桑枝要打胎，并且还让她跟着一起去的打算，桑田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了？”桑枝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觉得她不说话的样子倒像是不想去。
“姐，真要打，不考虑、留下？”
这几个月以来，桑田一直对她唯命是从，即使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也从来不会问她为什么。
只要她说了，她就会去做。
这倒是第一次，有反驳她的意思。
桑枝倒也不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说，“生活在一个不健全的家里，孩子也未必会幸福的，倒不如趁着他们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早点解决掉，也省得以后痛苦。”
“可是，以后怎么、就痛苦呢？”
她虽然是个结巴，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被人嘲笑，一直到现在话少，也和这个有着深切的原因。
但她依旧觉得，活着很美好。
特别是现在，吃的喝的都在店里，桑枝会给她买衣服，她每个月都能攒下好几十块钱，更是觉得日子美妙极了，才不会痛苦呢。
桑枝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反正人总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就会觉得人生充满苦难，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也会受苦，只有自己过得好了，才会觉得人生幸福，相信生下的孩子也能够经历幸福。
对于以往的磨难，虽然心里早已看开，但生孩子又是另一回事儿，让她不得不去慎重。
怀孕四个多月，孩子应该已经成人型了。
她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两个小娃娃，登着胖乎乎的小腿，咯咯直笑。
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画面甩出去。
目光透过雨幕，远处的视线有些模糊。
半下午时雨倒是停了，可是狂风大作，道路上也充满积水，根本就无法出门。
桑枝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小家伙，这是在告诉我，你们不想就这么离开吗？
可是，我真的不能把你们留下啊！
算了算了，就算去打胎，也不在于这一时半会儿，天这么凉，万一滑到，或者是回来的时候被冻坏身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也没客人，桑枝干脆把店门关上，也省得外面的雨水都被风吹到屋里来了。
今天的盈利只有一百多块，还是中午没下雨时那会儿赚的。
闲着没事，人就难免八卦。
周香草羡慕的问牛大刚，“牛哥，咱们店里生意这么好，每天应该赚很多钱吧？”
这句问话，不由得让牛大刚想到了刘春花，最初也是这样羡慕的眼神，最后逐渐变得贪婪，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他笑了笑，提醒周香草，“赚钱是肯定的，可是这个钱，也不是谁都能赚的……”
开店可不是只要租了房子请人工就行，这每天消耗的食材，锅下烧的煤碳，可都是要定量的。
没点关系，光这两样都搞不定。
这附近倒是也跟着开了几家店，光是食材就限制老大了，每天固定的定量，卖完了就得关门，不像桑枝这边，桑家大房可卯足了劲儿给她供应食材呢，还时不时的来点新鲜东西。
还有工商局和卫生局时不时的检查，哪一次不让别的商家愁红了眼，也只有幸福饭馆，来检查的人做做样子也就走了。
牛大刚是见过楚家那几个人的，也知道桑枝背后有人撑腰。
他也曾真心想要追求桑田，可是一想到那天听到的话……
桑田被人亲了摸了，他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他是个男人，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欺负过，所以他退缩了。
桑田也没有纠缠。
大概也正因如此，才更加难以接受，总是控制不住的偷偷把目光贴在她的身上，在接受与不接受之间反复跳脱，最终让自己痛苦难过。
周香草年龄到底还小，听完这些也没多想，还认同的点点头，“那确实是挺不容易的，枝枝姐她好厉害，也不过才比我大一岁而已，竟然能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事情。”
牛大刚没跟她说桑枝有关系的话，只是被她这天真的话给逗笑了。
桑田在厨房门口，刚好听到他们在议论这些话，内心极不高兴。
倒不是因为牛大刚。
之前是对他有些好感，那也不过是觉得他条件不错，比家里别人介绍的好上一些，所以才没拒绝她的讨好。
但也仅仅是有些好感，还不足以让她死皮赖脸。
反正他们又没挑拨关系，既然牛大刚在意，那就做回普通朋友就好。
他躲着她，她也没想贴着他。
可他们背地里竟然议论店里的收入，还涉及桑枝的身份和关系，她就不能当作没听见了。
她直接走进厨房，脚步迈的极重，牛大刚和周香草立马发现她的存在，尴尬的闭上了嘴。
特别是牛大刚，目光更是对她避之不及。
桑田淡定的看着他们，这才扭头离开厨房。
周香草惊吓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问牛大刚，“咱们俩也没说啥吧？”
这年头，找个工作可不容易，而且工资还不算低，饭店里的伙食又好，要是因为几句话给弄丢了，她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私营饭店和国营可不一样，没有不能随便开除工人那个规矩。
才六点多，虽然雨停了，空气却骤然降温，天也黑得比较早。
道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更别提进来吃饭的客人了。
别家都已经关了店门，桑枝也决定让他们早点下班，她自己也早点回去。
道路上积了不少的水，桑枝换了胶鞋，冒着寒风走出店门。
反正时间还早，走回去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天色格外黑沉，伸手不见五指。
推着木板车，穿着蓑衣，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迎面朝她走来。
因为寒冷，桑枝紧紧的环抱着胳膊，根本就没注意到身旁的意外。
男人和她擦肩而过，突然掏出一根棍子，即使桑枝反应敏锐，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后颈处被打了一下，她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闷哼，就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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