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医师早！”咨询台小朱见到白芷儿就起身。
“小朱早！”白芷儿笑笑。
“白医师今天你还是在一楼5号诊室，你的东西是不是还在二楼，我帮你去拿吧？”小朱笑着从咨询台走出来。
“不用，不用，小朱你不用出来，我自己拿一下就可以了！”白芷儿连忙摆手让她坐下，自己到二楼，熟练搬出纸箱收拾出东西。
“白医师不要拿，来来来，你的箱子我来搬！”办公室小李快步走到门口就过来拿纸箱。
“小李不用了，真的不重，我自己拿一下。”
“没事，正好我陪你去一楼看看电脑，我昨天晚上来换过了，一楼5号的给老夏医生用，二楼5号的搬到你这间了。”小李不由分说抢过去就往一楼诊室走。
“啊，那你还来加班，辛苦了，那应该没有问题，等下我看看，要是有问题我来找你。”白芷儿有点不好意思，这让人家周末晚上还过来一趟。
“好，好，箱子我放这里，等下加我微信，以后有事直接叫我好了。”小李放下东西，拍拍手取出手机加了白芷儿的微信。
“芷儿，房间换好了吧？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和我说，这袋子红薯，你带回家空气炸锅烤烤就可以了，很方便的。”项柳青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进了诊室。
“谢谢舅妈。”白芷儿赶紧自己拎过来放到地上。
“哎呀，你又客气什么呐，我老家昨天带了好多过来，就是这个时候还不够甜，我不敢给你多拿，你要是吃得还可以，和我说一声，我家里随时都有，这个是粗粮很健康的，你放心吃，吃多少都不会胖。”项柳青眼角笑开一朵菊花。
一早白芷儿想着要换诊室，怕耽误病人，特地提前半小时到医馆，想不到这些同事领导特别热情，没几分钟就搞好了，还收获表舅妈给的一大袋子红薯。
看看这会还没到上班时间，白芷儿想起一件事，赶紧问表舅妈：“舅妈，我想问问，那些消毒过的喷壶要怎么处理？”
项柳青随口说：“那是医疗废弃物，你家里有用过的吗？拿过来好了，我们这里反正有回收公司会上门来收的。”
白芷儿知道她以为就一个喷壶，“不是，我是帮别人问的，是有二百个。”
项柳青皱了下眉毛，“二百个啊，那有点多的！是幼儿园还是学校啊，怎么用了这么多？”
“嗯，差不多吧，私人办的，有人拉肚子他们就买了一批消消毒，就是用过的喷壶不知道怎么处理，托我问问，能不能拿到医馆来帮忙处理掉？”
说完又补了一句：“他们可以付钱的，喷壶也不是一下子拿过来，陆陆续续用好了拿过来。”
项柳青眉毛抬了抬，“啊，这样，我们这边也有旁边的幼儿园和小学，他们难得有点棉签什么的，拿到我们这里来，让回收公司一起收的，我们和这些单位签协议，每年象征性收几百块钱。”
思索了一下，开口：“要是二百个的话，也可以拿过来，不过回收公司是按重量和体积算的，挺贵的，这样吧，既然是你介绍的，我也不多收了，五百块钱好了，具体拿过来和小朱联系就行。”
白芷儿昨天想到这个喷壶的处理，她想肯定不能丢垃圾桶，就想起来问问表舅妈，这会听到能解决就很高兴，连忙点头，“那好，谢谢舅妈，等下我问问，到时候对方同意的话，钱我直接替他们去财务科付掉。”
送走表舅妈，找到小朱，让她带着找到医疗废弃物暂存间，看了一遍交接的流程，和小朱说好，到时候会有人直接拿到暂存间，重量什么的对方自己填在登记本上，小朱也不介意，还把钥匙挂的地方指给她看，显然平时也是这样操作。
这样一通忙下来，上班时间也到了，白芷儿赶紧洗手准备接待病人，这么来回走了一趟，身上又出了不少汗，“这个秋老虎还真厉害！”
......
“这天真热，哎呀，这衣服好是好，就是不透气！”汤阿发摘下头上桔色的帽子，边拿帽檐用帽子扇风，边大声说着。
裴小狗取出喷壶，把裤腿又往上卷了卷，这裤子太长拖到地，裤腰本来做得很巧，可以收缩，可惜对他来说仍是宽了些，他把裤腰拉到胸部，用腰带扎住，裤腿还是要卷起一截才行。
他没有吭声，拎着壶对着地面的一堆蛆虫喷药水，这里刚清出一个发臭的死狗，气味被口罩遮挡掉一部分，就是这蛆虫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东街上人来人往，看到他们都驻足停下议论一番，还有几个青皮嘻嘻哈哈在那里指指点点。
今天过了晌午，这两个穿着鲜亮桔色衣裤的人，就拉着板车在东街这边提着喷壶忙活，身上的衣服和手里的喷壶都十分吸引眼球，几个小孩跟在他们后面一路，好奇地围观这两人干活。
汤阿发挥着帽子赶几个小孩，“要喷药了，走开，走开，有毒。”
几个小孩跟了他们一阵子，已经不怕他们了，其中一个一把抓住汤阿发的帽子撒腿就跑，这时一个青皮过来，从小孩手里抢过帽子，又丢给另一个青皮，几个人就开始扔帽子嬉闹。
汤阿发见了气恼起来，大声喊：“这帽子都是沾了外邪的，染了就得病，你们敢拿去就等着肠穿肚烂！”
小孩子都有点害怕，个个退后，拿着帽子的青皮也愣了一下，手里的帽子随手扔到地上。
汤阿发过去捡起来，掸掸尘土，狠狠瞪了抢帽子的青皮一眼，重新戴头上。
那青皮也不惧他，立刻瞪回来，“你看什么，莫要在这里胡说，什么外邪，即是有外邪，你俩怎么戴头上？”
裴小狗也暂时停下消毒，一起过来帮腔：“当然是有外邪，你们这些人懂不懂？我们都是新进探花上官大人家雇的，就是在县里消毒驱邪的！那上官大人亲口对我们说了，这凡是污糟肮脏之地，都是有病毒邪气，若是人碰上了，就会得病！这才派了我们喷药驱这外邪。”
这考取探花的读书人在县里本就难得，又加上在山上之时又是施药又是分发奶茶，十分得人心，这番话下来，倒是也不敢有人反驳。
就有其他围观的人过来问：“那你们喷药怎么能驱邪，驱邪不是要道观来做法事吗？”
汤阿发得意的正正帽檐，“那上官大人说了，他这是在寺庙里修.......修啥的，反正就是得了菩萨的照拂了，得了仙方，做了几味药出来，都是秘方，只有他家有的，那治跑肚拉稀的叫黄连蜜丸的，一吃就灵，就是这病会传染，需得搭配这消毒水，才能驱散外毒入侵。”
一众围观的有人信，也有人半信半疑，不过都知道上官大人家铺子的药特别灵，在山上有不少人求了试过确实管用。
“照你说的，那你们这药水比道士的符水还灵验了？”
裴小狗不太习惯被许多人围着，看看帽子拿回来了，就低头继续去喷药。
汤阿发却干脆摘了口罩，翘起右脚搁到一块石头上，叉着腰、抖着腿说：“哎，可不是，我们都是得了上官大人亲自传授了那消毒秘法的，这仙药水要怎么喷，都是有诀窍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有个人喊了一句：“那你倒说说，有啥诀窍？”
汤阿发被打断极为不高兴，立刻直起身，拿手指过去，“诀窍能告诉你吗？我俩是上官大人看中的，特别传授了秘法的，这不，还有这稀罕衣裳特特给我们做工作服，工作服，你们看看！”
说完指指身上，“不能摸啊，这虽是防外邪，不过上面附了外邪病毒的，得拿仙药水喷了才能灭毒。”
“啥，喷药水，那不怕退色了？”
“那这药水真是仙水吧，喷到衣裳上也不褪色？”
周围“喔？”“哦！”“啧啧！”声一片，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呀，这颜色少见得很，真鲜亮！”
“这门禁怎么在中间啊？也没见扣子。”
“就是，这竖领也没见扣子啊，怎么穿的？”
“看这道道，没见过袖子、裤子上要缝道道的。”
汤阿发咳嗽一身，先从裤兜里掏出一副手套，又从左臂上扯开一个口袋，取出一个口罩戴上，引得众人赞叹连连，有几个婆子就想过来细看，又被他阻住，“看看就行了，不许凑近。”
“哎，小哥，你这手笼也有趣啊，都没见过的，怎么还分指头的？“
“你们这面罩也是防那邪气的吧？”
“那当然，这东西叫口罩、手套！听到没有，口罩，不是面罩，专是戴口鼻上的，哎，这戴上啊......”
汤阿发越说越起劲，裴小狗已经喷过药水，此时已经不耐烦让他在这里闲扯，过来拉拉他示意可以走了。
汤阿发唾沫四溅说得两眼放光，虽被裴小狗打断有点意犹未尽，不过也算出过风头了，也就收了衣袖，扯出衣服上一个小小的头子，轻轻一拉，就把衣服拉到下巴上，又引起一片惊叹声。
随后抬起下巴，走在裴小狗的担子后面，背着双手离开。
等走得远了，裴小狗就低声说，“你干嘛和他们说这些，耽搁这么些时候，还有大半条街呢！”
汤阿发笑笑，“急啥，你干这么快干嘛，这多做一天活就能多拿一天的工钱，还有这衣裳穿，多好！”
裴小狗边挑着担子左右张望，边说：“你尽想好事，你看那上官大人是好糊弄的吗，他都说了，要让他瞧见偷懒，拿不到工钱不说，搞不好得进衙门吃官司，他们这种大人要弄死我们还不是抬抬手的事！”
汤阿发听了也是有点泄气，闷声说：“我也就说说，哪能呢！”
正说着，就有人召唤：“喂，你们过来！”
两人看过去，就见布庄的何东家叫他们，两人停下脚。
何东家走过来，盯着他俩的衣裳上下打量一番，也要伸手来摸，汤阿发退后几步，把刚才的说辞又说一遍。
何东家开口：“我家有几个人都得了病，让你们到我家去消毒可以不？”
汤阿发赶忙开口：“那可是要收钱的，三分银子一间屋，您得直接到店里去付，我们不能自己收，店里会安排来人干活。”
何东家点点头，还是盯着衣裳转圈看，让仆从拿水给他，接过水突然直接泼到裴小狗衣服上，裴小狗正挑着担子，躲避不及，被泼了一下，吓了一跳，连忙用一只手擦掉衣服上的水。
何东家弯下腰盯着裴小狗的手细看，一边看一边说：“啊，果然不会褪色！”掉头就往生药铺去。
上官槟在香烛铺子柜台后看着刘大安用那着简便数字记账，早上谷雨抄了一份简便数字和正常数字的对照，压在柜台上，有时忘了就看几眼，半天下来，这两人已是记得烂熟，不用再看了。
这刘大安虽不会打算盘，不过卖出多少斤两、卖出多少钱，略微慢点也能算出来，卖出一笔记一笔，倒是也没见出什么错处。
明矾都是隔壁按斤包好送来的，两人发货就按斤数发几包就行，还挺快的，谷雨就主要负责收钱和记赊欠的账目，两人配合下来，今天速度快多了。
上官槟心里想，“难怪要用简便数字，确实学、写都快，或是多用俗体字也会学起来更快了？”
正想着，何东家满脸堆笑踏进来，见到上官槟就眼睛一亮，“上官大人！”看看人来人往的店铺，对上官槟拱拱手：“小人有事相求，不知可否退一步说话？”
上官槟看到他这样有点犯怵，不过毕竟也是山上合作过的，就让他进到柜台里面来，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站着说话。
何东家羡慕地四下看看繁忙的景象，对上官槟开口：“我那婆娘得了这泄泻的病，多亏在贵店求了那黄连蜜丸，吃了一天就好了，只是后来我家又有人陆续得病，今日就是想让那消毒的人到我家去消消毒。”
上官槟笑笑，“即是如此，那也应该，何东家无需客气，等下我这里拿个筹子过去，就近寻个消毒队，让他去你家消毒，就是要收少许钱，你家也一样。”就带他先去交了钱，再到天井那边，取了筹子给他。
何东家连声道谢，看这里人少，就压低声音问：“上官大人，小人看那消毒的身上所穿衣料甚是厚实，好似还不怕水，不知您这里是否还有多余？”
上官槟这才明白，这何掌柜是想做这个生意，“不好意思，我家也就将将得了八套衣服，如今也没有了。这布料也没有，拿到就是成衣，且只有一个尺码。也是巧了，就是发大水那会从水里捞上来的，都不知来龙去脉，也无法给您进货了！”
何掌柜被他说得一噎，心里自是不信，不过上官槟已经把话说死，对方又已是和县令平级的官员，若非是原本就识得的小辈，本是连这样说话也不可能的，自然不敢追问，只好讪讪拿了筹子出去。
看着何掌柜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上官槟摇摇头，正想着到街上看看那些消毒的人干活怎样，就听见白芷儿召唤。
他赶紧爬到阁楼，赶紧回应：“在，请问有何吩咐？”
“我老家拿了些红薯，给你尝尝，请接一下。”
白芷儿的清脆声音和透过阁楼的阳光一样，照得上官槟脸上发热，他眯起眼看看脚边多出的一堆好似芋头的东西。
“这是红薯，也就是番薯、地瓜，啊，你们这没听说过啊？那估计是还没传过来，是.......吕宋那边产的吧，我也不记得了，这个还有药用价值的，凉血通便的。”
“啊，对了，这个可是救荒粮，产量很高的，遭了洪水的地方大概能种，等下我查查，估计还来得及种一茬，等晚点我整理下资料发给你啊，你先尝尝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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