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祭没有。
她被人推着走了一辈子，只是如此，也仅此而已。所以她动机、动力都不足，自然不会像他们那般坚持。
“没有又如何？”
“并不如何。”瑞炽耸耸肩，“不是你的错，你也没错。但你终有一天会需要一个理由才能赶上前面的人。无论这个人是谁。”
莫生祭还未考虑过这些，她一直处于走一步看一步的阶段。“你突然又想起做老师了？”
“但也不是，只是想提醒你时间不多了。”瑞炽突然直起身体，“没想到是他来。”
莫生祭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正骑着马缓缓而来。
那匹马通体雪白，身姿矫健，步伐轻盈，仿佛一朵移动的白云。而骑在马背上的人，正是莫檀轩。
莫檀轩身着一袭青色长衫，衣袂飘飘，风度翩翩，樱草色的头发顶着日光看上去充满生机，正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此刻，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那根草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他一只手轻轻地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拿着把扇子，悠然自得地扇着风。
“不觉得今年这天热得有些太快了吗？”
“二哥。”莫生祭被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抬着头眯着眼看他。“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有没有漏能捡。”他说着视线飞快扫过瑞炽，“看来是没有。没有就没有吧。”
“那可不仅是没有。”就在这时，瑞炽毫无征兆地突然动了。大片浓密的阴影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一般，从他身上骤然升起，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散开来。
这片阴影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迅速覆盖了周围的空间。凡是被阴影所触及的地方，无论是地面、墙壁还是其他物体，都被染上了一层深深的灰色，仿佛被吞噬进了无尽的混沌中。
然而，在这片阴影的笼罩范围之内，却有一个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便是莫檀轩。他站在阴影的中心位置，却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一般，稳稳地立在那里，丝毫没有受到阴影的影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莫檀轩并没有惊慌失措。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抬起手中的扇子，然后轻轻地扇动了几下。随着他的动作，一阵柔和的微风悄然拂过，宛如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和煦。
这阵微风虽然看似轻柔无力，但当它与那片浓密的阴影相遇时，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见那原本被阴影笼罩得严严实实的草地，突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在微风的吹拂下，那些被阴影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草叶，纷纷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冲破阴影的覆盖。它们像是一群勇敢的战士，不畏黑暗的压迫，努力地向着光明伸展。
终于，这些顽强的草叶成功地突破了阴影的束缚，露出了它们翠绿的尖芽。这些尖芽在微风的轻抚下微微颤动着。
“万物伊始，您未免过于自信了。”
“自信的难道不是你吗？”瑞炽倒也没继续给压力，他挥手撤回阴影。
天空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瞬间变得明亮无比，阴影在刹那间如同被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天际却依然没有露出它的模样，一个个巨大无比的水母如云层一般漂浮着。
这些水母的体型简直大到令人瞠目结舌，它们仿佛是从深海中浮出水面的巨兽，遮天蔽日，将整个天际都占据了。透明的身体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长长的触角如同柔软的丝带一般，从天空中垂落下来，一直延伸到地面，仿佛是要与大地亲密接触。
莫檀轩脸色一变，“凌允华怎么会在这。”
“你还没得消息？皇甫晔回都了。”
“天下爱。她确实是三千年来最有可能实现众人愿望的天下爱。”莫檀轩冷笑，但他并不着急。“但若要命运介入，哪怕是你也得收起白伞盖才行。”
“莫倾焕别得不说，能力确实还可以。一个不死不活的东西，一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对他产生不了威胁。反而是九头鹰对他而言威胁更大。”
“但九头鹰对你而言就没有威胁。”
“威胁本就算不上。”瑞炽摊手，“无论是你们，还是他们，对我而言都称不上威胁。”
“那么，如果天窗消失呢？没有了命定命运的你，是否还能如此确信自己的未来？”
“未来已定，无论天窗是否消失。所以你们才不是问题，与命定无关。”
莫檀轩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你？你竟然会相信未来已定？”
“时间也好，空间也罢。她们能看到的未来都只有一个。正因只有一个，她们都已看不到未来了。”
这事莫生祭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她相信蓝双焱也是如此。瑞炽一定有别的方法得知。
就在这一瞬间，那些巨大的水母触须如同轻柔的微风一般，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身体。莫生祭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那些触须。她惊讶地发现，这些触须竟然相互缠绕在一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拧成了一个结。
然而，就在她注视的瞬间，这个结却又像被施了法术一样，慢慢地解开了。触须重新恢复了自由，它们在空中舞动着，如同优雅的舞者。
这些水母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微微泛着幽幽的蓝色。这种颜色使得它们在天空的背景下显得有些模糊，仿佛与天空融为一体。
“我今天只是要带走那位陛下。不为难几位。”
这是莫生祭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蓝双焱经常放在嘴边的那句话。
尽管目的一样，但达成目的的方式并不相同，各自所祈求的未来也不相同。
她也该考虑自己祈求怎样的未来了。
“凌允华不是问题，我才是问题。”瑞炽斜着眼看他，身后鸟头蛇身的咒灵正蠢蠢欲动。“想走也要看你走不走得了。你能去哪？”
“去哪就不劳您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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