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非命运指引的死亡是无法顺应钟树的。说起这个莫生祭突然想起来，“那这岂不是抢了青末殿的活？”
“蓝苍岚这么忙。他没发现就没问题。”
“要是发现了呢？”
“赖给别人。”瑞炽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那伙击伤少宫主的人中一定有咒术师。”
莫生祭无语。“可惜没抓到杨老二，也不知他是怎么活这么多年的。”
“放心，他会主动出来。”他俩一直退到了昨晚休息的地方，瑞炽回头看向那座失去了表皮的山。“你看，早上问题的答案。”
“什么问题？”
“这座山就是汝玉矿。”
“什么？”莫生祭向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发现露出的山体不仅有一张张痛苦的人脸，还露出了一些洁白如玉的石头。“这里就是石长村？”
“好了，我们走吧。这里没东西了。”
“去哪？”
“去跟莫倾煜汇合，你也许久未见莫檀轩。还有莫瑛瑛让你问的事？”
还有这事，莫生祭早就抛诸脑后了。
他们换马快速离开。虽然不知道若成军行进到了哪个地方，但毕竟是大部队，瑞炽带着莫生祭顺着踪迹不过十日就找到了。
他俩到的时候营地中只有莫檀轩在。他待在莫倾煜的帐中正百无聊赖地嗑瓜子。见他俩进来也不吃惊，还抓了一把瓜子递给莫生祭。“吃吗？”
莫生祭确实许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她接过瓜子坐在莫檀轩身边也嗑起来。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们不是去看吞云天窗神殿的吗？”
“这你也知道。”莫生祭想他大约是有其他信息源。
没想到莫檀轩反问：“没见到少宫主？”
“少宫主？”
“你们跟他不是一路？你不是来替他解咒的吗？”
“谁能管得住他？”瑞炽说完又愣了一下，“少宫主也去神殿了？”
“是啊，说是东西在那里。”莫檀轩这才抬起头用狐疑的眼神扫视了两人。“你们因为不同目的去同一个地方还没碰到对方？”
莫生祭愣愣地点头，“是。”
“他回来前我就要回司。”莫檀轩将最后一颗瓜子丢进嘴里，他拍拍手说：“那您二位有什么收获？”
“先说说养鱼人。”
“是个头小身体大的怪东西，你们看了就明白。我觉得不对。”莫生祭还想再说但被莫生祭打断了。
“你说头小身体大，还有别的特征吗？比如手长腿短没脖子？”她说得太明确了。就像亲眼见过一样。
莫檀轩连忙举起手连连后退，“求您了，千万别说曾见过。”
“也不算见过。”莫檀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莫生祭说：“在梦里见过。”
他都快气笑了。“郡主，你可真是好日子过久了，这种话也敢说。”
“这是真的！我真的……”莫生祭还以为莫檀轩是不相信她，努力地说明。
瑞炽一把拉住她，“他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让别人知道你会做这些带有意义的梦，那你就再也别想醒来了。”
“所以我没听到，你也别再提了。那怪东西只是负责照顾吞金鱼，养鱼人另有其人。”莫檀轩又躺回椅子上，他瘫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残废了一样。
莫生祭沉默了一会说：“我记住了。”
“为什么说他不是养鱼人？”瑞炽问。
“养一条吞金鱼需要多少活祭你比我更清楚。那东西一天只能走十步。一定还有别人。”
“王子优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他跟甲尊宫的正在处理旱灾，都没跟上来。”
“那怪东西呢？”
“留给他了。你想见？还是说您也会做梦？”莫檀轩嘲笑他。
“那你为什么来这？”
这点莫生祭完全没考虑，“二哥不能来吗？”
莫檀轩瞥了他一眼，“这就不用您操心了。”
莫生祭觉得他俩之间莫名地有些互相看不顺眼。正在这时莫倾煜回来了，他穿着盔甲，手中还拿着斧头，皱着眉头看着这群在他不在的时候霸占他帐篷的不速之客。
“都出去，我要更衣。”
他手上拿着武器，他们三人立刻听从指令离开帐篷。
莫檀轩趁机抓住莫生祭又问了一遍，“你们真没见到少宫主？”
“真没有。”她说着又转头看向瑞炽，“他不在吧？”
“不在。他在的话神力会向他倾斜。”
“你猜他去做什么了？”莫檀轩问瑞炽。
“跟我一样，去确认虹王是否就是那个神谕之子。”
“什么？”莫生祭惊呆了，“你说虹王就是杨老二？”
“杨老二？这谁的名字？”
不说清楚没法跟莫檀轩解释，莫生祭又叙述了一遍她的梦以及在神殿发生的事。
“所以说你怀疑这个能看到未来的杨老二占用了可以永生的杨老大的身体活了千年并当上了虹王？”莫檀轩简单的总结了一下，他一边说一边狂笑起来。“前面的不说，但虹王这条绝不可能。藩王每年要上帝都朝岁，你当帝后不存在？”
“未危害帝国、未危害帝族、未危害天宗、未有神谕。盈成殿只是收集情报信息，并非每条都要上告。”
莫檀轩收起笑容眉头紧蹙，“你是说这场所谓的藩王造反？”
“好好的造反做什么？外头虽有传闻说要削藩但这不是一时半刻会实施的国政。”
“就算你说得都对，那他为什么要造反？”
“你多久没见过盈成殿除帝后以外的人了？”
莫檀轩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盈成殿司里也没什么人在。”
“蓝双焱不在的现在能驱使盈成殿的只有帝后。不知她是真想续一池吞金鱼还是有其他想法。”
“我有个问题。”莫生祭突然举手，问出了这个长久以来困扰她的疑问。“吞金鱼很难养吗？”
他俩对视了一眼。最后是瑞炽开口道：“吞金鱼不会自我繁殖，他们是被创造出来只为无极君祭及献祭天窗使用的祭物。”
“所以呢？”
“创造他们需要大量魂魄。”
“大量具体是指？”
“万人可制一尾。”莫檀轩说。“护国大阵破后三扇天窗明确说了要供吞金鱼一百尾。”
“一百万人？”莫生祭连声音都在颤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正常情况下我们饲养吞金鱼都是以一年五尾左右的数量增加。但两百年前为关闭天窗将所有吞金鱼都使用殆尽。现在的鱼都是重启天窗后开始饲养的。”瑞炽摊开手颇为无奈，“而这仅有的几十尾也被不知哪位用尽了。”
莫生祭有些心虚。她算了下，正常一年祭祀需要使用的数量是三尾，每年盈余两尾。基本上攒个百来年就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了。“现在有几尾？”
“十来尾吧。”莫檀轩说：“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积极得追踪养鱼人。不过这次收获颇丰，丰山是他们的一处鱼塘。”
“他们到底是谁？”莫生祭问：“怎么一个个都搞得束手无策似的？”
两人都没说话，莫生祭追问：“我不是孩子了。不能叫我下次面对禁魇婆时依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得对。”瑞炽说，他看了一眼想阻止他的莫檀轩。“没关系。他们是一群由非天宗管辖的神谕之子们聚集而成的组织。有些是从天宗脱离，有些是从未入过天宗，我们猜测有数名年岁三百年以上的神谕之子。”
“目的呢？总不能毫无目的吧？”
“他们认为神谕之子是高于人类的存在，不该屈于帝族之下。”
这是彻底把他们分成了两个种族，莫生祭皱起眉头。“怎会这么想？”
“你竟从未这么想过？”莫檀轩吃惊。“尤其当神谕充满不停絮絮叨的时候。”
莫生祭真的很少听到神谕。她刚想开口，帐篷门帘突然打开了。
莫倾煜换了身常袍，头发还是湿着，初春的天气也没披一件外袍。他指着他们三个说：“你们进来。”
莫檀轩立刻说：“我什么都没干，跟我没关系。”
“少宫主来信。”
一句话堵上了他的嘴。他一边跟着进帐篷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瑞炽和莫生祭。
瑞炽没有立刻跟上，“少宫主一定不是追旧遗物。”
“为什么？”
“我怀疑他一直跟着我们。”
莫生祭对这件事接受得很平静。“跟着你不正常吗？你那会的举动我都想怀疑你。”
“真的？”
“真的。”她郑重点头。“不过少宫主一直没现身，是知道旧遗物不是你偷的？”
“我的猜测不变，他也是去确认虹王的事。我们将神殿捅穿，他自然是要去杀虹王。”
“进去就知道了。”莫生祭牵着他往帐篷里去。
里面莫倾煜已经坐下了，一旁侍从在他肩上盖了块棉巾。他一手撑着头，眼眸半掩着等他们。莫檀轩在一旁说：“别的不说，你跟焱儿若是真成了生下来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莫生祭正好听到这句，她追问：“要成亲了吗？”
这话就是顺嘴一问，她原也没想得到答案，没想到莫倾煜点了点头。“待她回来就会安排纳吉，家里已在准备聘礼了。”
“那我是要有嫂子了？”莫生祭很爱听这个话题，让她感觉自己仍是家庭一员。“什么时候成亲，下聘之后也不会拖太久吧？”
“如果顺利的话。”莫倾煜说。
这话听上去有点奇怪，好像他对这件事并不十分确信。
“若你真能娶到受天下爱那也算开创历史了。”瑞炽也在一旁坐下了，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皇甫晔不算，凌允华和莫倾熠都不是正常人。”
莫倾煜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取出一封信但并未打开，反而先问他们：“少宫主说了你俩在虹国的所作所为，他猜测你俩跟他是去确认同一件事。”
莫生祭听到这真情实感地佩服瑞炽，事情居然真的如他所料那般。只听他说：“我们揭了吞云天窗神殿，他应是去都城杀虹王？”
“他活捉了虹王。但你想错了，他俩不是一人。”莫倾煜将信推向瑞炽，“虹王未被掉包。”
“怎么可能？”瑞炽打开信飞快扫了一遍不敢置信，“杨老二跑了？”
这时莫生祭突然提起，“我们有杨老大的三魂，魂魄之间有天然联系。如果他真使用的是杨老大的身体，只要将魂放归就能找到他。”莫生祭见三人都看着自己又加了一句，“如果他真的使用了杨老大身体的话。”
“可行。”莫檀轩肯定了莫生祭的方案，他接着又问瑞炽。“你接触过杨老大的魂，看得出是什么神迹？”
“结合那座山中累计的魂魄，推测是将他人的时间累计到自己身上。”
“难怪是你去。”莫檀轩轻声说了一句：“那杨老二呢？真能看到未来？”
“不可能。”瑞炽断言。
“那怎么解释他这些年的……”莫檀轩想了一会才找到一个词。“预知？”
“这人肯定哪有问题，必须要抓出来。”瑞炽很少脸色这样阴沉，他猛地起身。
莫生祭赶紧拉住他，“我们才回来，可以休息一下明天再去。”
“等不了，少宫主已活捉虹王。杨老二一定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他若是跑到天宗势力外就麻烦了。”
这话中有谎言，莫生祭愣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瑞炽这样慌张甚至没能用语言去修饰谎言。但她没说，只是跟着一起起身。“一起去。”
瑞炽知道自己的举动让她起了疑心，但还是拒绝了她。“太危险。你留在这里。”他没等莫生祭再说什么直接掀帐离开。
见人离开了一会后莫檀轩才开口：“少宫主怀疑他？”
“少宫主觉得他掺和进来另有目的。”
“这几年他一直在外活动，一定有什么目的。”
“你们怀疑他？”莫生祭不知为何非常反感这个话题。“他可是在长公主手下。”
“怀疑他就是因为他在长公主手下，妹妹。”莫檀轩又瘫了下去，“你在长公主手下待了那么多年真没觉得长公主哪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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