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月光打在脸上，陈均安站在窗前百无聊赖看着楼下孤寂景象。不久之前赵康康的家人过来闹过一次，他了解到赵康康的父亲在外面欠下赌债。
又是赌。
搞得自己家破人亡，最终的受益者永远是别人，陈均安无法理解赌徒的心理。
慢慢的，陈均安的脑子里想起晁允。在巷子里隔着手指的虔诚亲吻，那双暗波流动的晦暗眼睛。
他清楚自己对晁允是有感觉的。换谁来遇上摇尾巴团团转的乖顺小狗都会动容的吧。
明明是不可告人的情感，晁允却表现的这样坦诚热烈。相比之下，陈均安愈发觉得自己犹豫不决既要又要。
因为是家里独子，总是在顾忌着父母亲戚，虚无缥缈的未来。可实际上晁允的父母更加严厉，对优秀的儿子极其看重，按理说退缩怯懦是应该晁允。
已经深夜，看到手机消息时陈均安微眯着眼，期待和不易察觉的愉悦从心底泛出。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陈均安，你是有点喜欢我的对吧？我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过分自私。企图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同性恋。你那么好，好多人喜欢你；我那么坏，总是改不了掠夺阴暗的本性，时不时冒犯你做出让你厌恶的行为。你能不讨厌我吗？
半夜小作文，陈均安还是第一次耐心阅读这些。以往递过来的情书，有过交集的人不是没有写过，他向来懒得费心思去理解感受。
这是头一回，陈均安仔细来回看上三遍，蔓延起极少出现的心疼情绪。
【】：不讨厌你
【】：如果我真的反感，我会像揍陆高那样揍你的
【】：没有必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差劲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我就是很差劲。我想过了，我爬你的床拉你坐我腿上，总是咬你抱你舔你耳垂手心。要是你是个女孩子，完全可以去告我性骚扰，说明我不够尊重你。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你拒绝我好多次，刚开始很难靠近，你拥有很多就无所谓得到失去。陈均安你就应该这样，上天给了你万中无一的家世外貌，就应该过着别人双手奉上你随意挑选的人生。
陈均安看着发来的一串串小作文，皱起眉头好笑又无奈，这晁允怎么越说还越起劲了。
他把晁允发来的信息一字一句认真看完，陈均安发誓做当年阅读理解都没有这个态度。
看着看着，陈均安耳根子发红，到冰箱拿瓶冰啤酒喝着缓解尴尬。
【】：什么毛病？
【】：不说尊重不尊重的，我不反感就是了
【】：你舔我我不是打回去了吗？大晚上矫情什么
说的是实话。
陈均安不但打回去，下手还不轻。有时候他都后悔自己没轻没重，担心晁允疼得厉害。
直觉告诉他晁允今晚的反常是发生了什么，按常理这时候不是尬聊就是发点自拍讨论，不应该这么沉重。
于是陈均安直接打视频过去，没到三秒就被挂断。
【】：？
【】：不接？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我在洗澡，不太方便。
陈均安勾起嘴角冷笑，撒谎都撒不明白，拙劣的借口。
【】：不接算了，有的是人想要和我打视频
过了快要有三分钟——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你一定要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眼睛管好。
晁允这个小心眼的居然同意了，陈均安越发觉得那头发生事情有猫腻。
【】：别管这么多，我去忙了
【】：蒋佐风介绍的姐姐，人美声甜我要和她视频一个晚上，你别打扰我了
那头的晁允已经快碎了。
陈均安也知道晁允快要碎了，因为过去十分钟始终没有消息回复。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均安这次的视频请求对面倒是迅速接下。屏幕对面露出的不是那张熟悉面容，而是一只穿婚纱的可爱小熊。
“你怎么回事？我打视频给你就是为了看熊？”
晁允嗓音沙哑，低声说：“你别总是要看要看的，重要的我们通话的内容。”
陈均安听他说话声音低哑，带着还未褪去的堵塞哭腔。扯话题问：“不是说好了给我看腿？腿呢？”
“你果然对我只有肉体的欲望。”看不见的那头晁允眼泪要掉不掉，“我妈的脱毛膏我用着过敏，我用剃须刀刮完不小心弄流血了，得过几天才能看。”
真蠢。
又蠢又呆。
陈均安冷声强硬：“我不想看熊，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
陈均安喝着啤酒，冷眼看着晁允磨磨唧唧露脸。屏幕里的人眼眶猩红泪痕未干，明显看出是哭的太久眼睛发肿，整个人透着憔悴。
“哭什么？蒋佐风没给我介绍姐姐，不信我把号给你，你自己检查。”
晁允近乎贪婪看着陈均安，捂着嘴小声说：“我这几天就不去学校，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天气冷了我不在你就让王岸轩帮你接开水，换洗衣服不要急我回去帮你洗。”
说起来，那公共洗衣机陈均安嫌脏，就不得不纯靠手洗。他就洗了一次，之后他换下来放在盆里的衣服，除了内裤袜子晁允都会顺带帮忙洗掉。
“我自己洗，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晁允捂着嘴小声说：“天太冷了，会把你的手冻坏的。我不一样，我从很早开始住校习惯了。你听我的，不要闹。”
陈均安眯起眼睛，眼神审视盯着屏幕里的晁允。问他：“你捂着嘴干嘛？把手放下来。”
“不行，我上火嘴巴起水泡，不太好看……”
“快点的，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陈均安不耐打断，语气又冷又重。
晁允鼻头发酸，摇摇头还是不愿把嘴巴露出来。单单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纱布未换的额头，软着嗓音：“别生气啊哥哥。真的是上火长水泡，不想影响我在你心里的完美形象。”
“我明天去你家找你。”
“我明天不在家，我要去乡下看外婆。”
陈均安似笑非笑，“没事，我明天去找你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
无声对峙许久，晁允败下阵来挪开挡住嘴角淤青的手，故作轻松说：“打架了，没告诉你怕你担心。”
陈均安一字一顿：“最好坦白，不然明天我去找你。”
“就是和家里人发生点小争执，然后我爸气急上头给我脸上来了一下。不是大事我当时也没哭，给你发消息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哭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晁允故作轻松说到最后，深棕瞳眸不自觉染上苦涩。
陈均安看他眼睛，想起寂寥无人的深秋，想起吃过的一款难咽黑巧。
眼前失魂落魄的晁允像是遍体鳞伤苦苦支撑的小流浪，与之前意气风发打篮球的意气少年相比落差太大，陈均安心里不是滋味。
难得温柔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我会帮你。”
“没什么事，就是我顶了两句嘴，我爸给了我一拳。都是小事情，我爸后来意识到错误给我道歉了……”晁允说话时不敢和陈均安对视，从床上爬起来假装倒水喝。
陈均安却看到晁允手臂上有被抽出来的红印子，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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