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贤有忠告，非时没听到过吗？”凤衔珠看着麟非时面露迷茫之色，抚着他的手背，认真念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非时与嘉禾这样的佳人，我可同时消受不起。”
这句话落了，麟非时才回过味来，突然一把抽出手推开她，脸涨得通红，连耳朵都红了道：“无礼！”
凤衔珠被猛然推开，晃荡了一下，还好底盘稳，又坐直一脸无辜道：“哪里无礼？”
“你……你……你学问不做也就罢了，不知哪里净读些这不正经的诗！”麟非时难得说话都结巴起来了：“是……是玄嘉禾教你的吗？”
“这是劝世良言 ，哪里不正经了。”凤衔珠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勾着头看他：“是二八佳人不正经，还是体似酥不正经？但我确实也实事求是。眼前确是二八佳人，至于体酥不酥嘛，窥一斑而见全豹，看手我……”
“住口！”麟非时急得伸手来捂她的嘴，被捂住嘴的凤衔珠确认，他应该是喜欢自己。不然这会儿应该人头落地了。
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感情。这也是大皇女说过的，喜欢一个人就会为他做错误的选择。比喜欢还危险的，是爱一个人，尤其是爱上你的合作伙伴。
“爱使人成为奴隶，也让它成为你所爱之人最有利的武器。小捷，身为元帅，拥有爱，是很危险的。”
那时的贺捷还小，不懂这话的含义。她只是问：“殿下有所爱之人吗？”
“当然有，我是原人类，会爱上一个人是我的唯一的缺陷。”
“那怎么办？”
“让他更爱我，或者杀了他。”大皇女说得很轻松：“可惜的是，我所爱的人不爱我，所以我杀了他。女帝，不能有弱点，未来的元帅，也是如此。”
当时的贺捷心中有一个疑问，真的有原人类可以杀死自己的挚爱吗？如果能杀死，是不是反而是不够爱她？
这个问题突然激活了此刻凤衔珠的某个点。麟非时深爱女帝，当他无法独占女帝时，杀了她会不会是一种选择？也许女帝之死并不是政治上的原因，而是感情。不仅仅麟非时，任何一个爱她的人，爱而不得或许会扭曲为恨。
但这都让凤衔珠意识到，进一步促使麟非时更爱自己，直到他像历史上爱着女帝那样爱着自己，加快这件事的速度，她就有可能更快获得答案。
她没有挣脱麟非时的手，反而是轻轻吻了他的手心，这让少年像被火烧了似的撤回自己的手道：“你！你！你还是玄家宗妇！怎么！怎么如此失礼！”
“那也是非时你先失礼的，不肯叫我玄少夫人，单独叫我来你的庄园，赶走我的文书和宠物，与我在这密室共处，难道真是来品茶的？”凤衔珠掩唇笑了一下，反而端庄坐好道：“是我错会了？果然只是喝茶而已？”
她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也不知是茶好，还是泡茶的人好，这茶格外好喝。”
麟非时通红着脸，居然也没再说什么，凤衔珠垂了眸子，心下知道，她赌对了。大皇女说的还真没错，爱上一个人，是原人类最大的缺陷。
茶室里突然弥漫了一种奇怪的气氛，尽管麟非时嘴上虚张声势地说了些斥责的话，但身体却是很诚实的没动。所谓“失礼”二字不过是一种欲盖弥彰，他对这种“失礼”暗含期待时，凤衔珠又反而守礼了。
这样的僵持让安静显得有些脆弱，像是冬日的薄冰，在解裂的前夕，你已经听到那些裂纹的声音，预料到了它将要崩离的瞬间，知道无法挽回，却还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害怕却又隐隐期盼它的发生。
终于，麟非时再次伸出手，按住了她放下茶碗的手道：“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凤衔珠微笑了一下：“非时你这么按着我的手，恐怕也失礼了。”
“对你这样的人，谈何礼法？”麟非时显得有些懊恼，甚至是被戳破了心思的恼羞成怒：“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毫无诚信，却要跟我谈礼法！”
“消消气。”凤衔珠努力抽回自己的手，但人反而坐得更近，颇有些昔日两人扮演将军府小姐和落魄书生时的样子，她抽出手并非为了远离他，反而是轻轻拍拍他的胸口道：“非时，我也是情非得已。”
“什么情非得已！全是借口！”麟非时刚要接着往下说，却见凤衔珠突然轻轻将头侧靠在他肩上道：“但我知道今天你是为了我放过郡主的，我心里是感动的。”
“自作多情！”麟非时嘴上说得凶，但却没推开她，只是说：“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你食言的事放过去。”
“我知道非时你是为我好，怕我卷入玄家复杂的漩涡。”凤衔珠说着，自然地伸手握住了麟非时有些紧张放在身侧的手：“但是，我说过，我记得自己是为何嫁给他的。我需要这个身份，助你一臂之力。我们之间，不在这些虚礼。我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或者我们的合作。非时，我还为这世间只有你最懂我的心。”
麟非时被她手握得整个身子都更加僵硬了，凤衔珠却仿佛没有察觉似的将头更靠近了他的颈侧道：“他日就算非时娶妻，我待非时，也仍不会有改变。”
少年的身上散发着贵族经年熏在沉香中才会有的暗香，这让本就喜欢香味的凤衔珠有些沉迷的深吸了一口，又感叹道：“非时，你还是那么香。”
突然间，矜持清贵的少年仿佛受到什么刺激，突然翻身将她按在榻上，压在身下。虽然凤衔珠伸手就能推开她，但是她知道，这不是明智的做法。
相反，她轻松地躺在那里，伸手环住了少年的脖子，看着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心中感慨“美色误人”，口上却仍是淡淡道：“非时怎么了？”
“我要你做我的妻子！”麟非时有些咬牙切齿：“若不是……若不是你坚持要为凤家人复仇，你原本该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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