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日过去，芳霏跟往常一样去美食城巡铺。
刚从二楼下来，就瞥见门口停着辆宽大的马车。
那车帘上绣的缠枝莲纹看着眼熟，她脸上立马绽开笑，脚步也快了几分，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车帘掀开，先下来的是马茗茗，芳霏几步冲过去，一把抱住她：“茗茗姐，你可算回来了！”
马茗茗笑着回抱她，还捏了捏她的胳膊：“哟，这手感沉了些，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没少吃美食城的好东西！”
这时刘夫人也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抱在一处的两人，打趣道：“瞧我们芳霏小东家，眼里只惦念着你的大掌柜呢！放心，我把人全须全尾给你带回来了，没少一根头发丝。”
“刘夫人您可别打趣我了！” 芳霏赶紧松开马茗茗，笑着迎上去，“我也盼着您回来呢，这三个月没见，您看着气色更好了！”
“少贫嘴，快带我们进去尝尝鲜！” 刘夫人望着美食城里来往的人流，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脚步已经往里头挪了，“这热闹劲儿，比江南的酒楼还足！”
芳霏立马喊来个维持秩序的伙计，吩咐道：“你去说一声，每样小食都做一份，送到三楼议事房，记得多备两副碗筷！”
三人上了三楼，关上议事房的门，刘夫人才收回打量外面的目光，对着芳霏赞道：
“你这美食城的生意是真红火，我瞧着京城里只这一家，怕是不够客人抢的，没打算再开几家分店？”
“还是刘夫人最懂我！” 芳霏眼睛一亮，“我已经让人在北城和西城找合适的铺面了，不过南城暂时没打算去 —— 那儿鱼龙混杂，事儿多，开在那儿反倒麻烦。”
“你这主意对！” 刘夫人点点头，“南城那边三教九流的人太多，咱们犯不着去凑那个热闹。对了，眼下是不是该先把姜氏高定绣房的开业事宜张罗起来？”
芳霏笑着点头，语气里满是真切：“可不是嘛！我这心里早就盼着您回来呢！有您在跟前镇场子，我才敢放开手脚干；您要是不回，我总觉得少了主心骨，真怕到时候忙中出错，控不住场面！”
“你这丫头，可别这么妄自菲薄！” 刘夫人笑着点了点芳霏的手背，“你能把美食城打理得这般红火，绣房的事也早安排得妥帖，哪里还需要旁人多操心？”
芳霏笑着转移了话头：“刘夫人，咱们别光说京城的铺子，您这次去江南，一切还顺利吗？”
“顺利得很！” 刘夫人看向身边的马茗茗，眼里满是赞许，“有茗茗在旁帮衬，账目、铺面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省了不少心！”
马茗茗忙摆手，语气谦和：“您太夸我了，我不过是帮着处理些琐事，真正拿主意、定方向的，还是您。”
说话间，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刘夫人笑着让身边的丫鬟去开门，转头对芳霏打趣道：“看来咱们的吃食到了，今儿个我可得多尝几样 。”
可不是嘛！常吃正餐大菜的人，大多对精巧的小食格外上心，刘夫人也不例外。
美食城的小食是经了众人认可的口味，炸得外脆里软的黄油年糕、鲜香弹牙的章鱼小丸子、香辣入味的鸭货…… 每一样都让她吃得满心满足。
马茗茗倒还好，先前在青州时，靠着如意近，常能吃到新鲜做的小食，可即便如此，美食城里还是有不少她没见过的吃食。
尤其是那道闻着臭烘烘的臭豆腐，刚端上来时她还皱着眉，尝了一口却惊住了：
世上竟有这般神奇的吃食，闻着越臭，入口越香，外酥里嫩的，蘸着酱料吃，滋味很是特别！
两刻钟后，刘夫人和马茗茗放下筷子，桌上的小食已去了大半。
刘夫人拭了拭唇角，再次点头认可：“就凭这口味，也该你这美食城生意红火，难怪京里人都爱来。”
说着，她又想起同芳霏对赌的华筝，继而问道：“我进城时瞧见那美人阁，门口人挤人，瞧着生意挺好！听你信里说，那是做涂脸护肤品的，可听说用着效果怎么样？”
“效果嘛，眼下听着是不错，至于往后好不好，就难说了。” 芳霏没多细说。
“哦？这么说，你是有猜疑的方向？” 刘夫人说着站起身，顺手理了理衣襟，“咱们别在这儿坐着了，边走边说 —— 我还急着去绣房瞧瞧呢，心里好奇得紧！”
“好！” 芳霏和马茗茗连忙上前，一左一右陪着刘夫人往楼下走。
刚下到一楼，芳霏一眼就瞅见身穿黑衣的少年，在一个小吃档口前徘徊，身形瞧着格外眼熟。
她凑到刘夫人耳边，压低声音道：“是昭华公主。” 说着，悄悄朝那少年的方向指了指。
“公主常来这儿？”刘夫人顺着芳霏指的方向望过去，低声问。
“是啊，差不多隔三五天就来一次。”芳霏轻声应着。
刘夫人又细细打量昭华的四周——明面上跟着个看着就有武艺的大宫女，再往暗处瞧，还能察觉出有四人藏着护着，确认妥帖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走近，轻声喊：“昭华。”
昭华正盯着档口的吃食，一脸的认真，听见声音，霎时回头，看清是刘夫人，脸上瞬间绽开惊喜：“姨母！您从江南回来了！”
“要不要跟我们一同去绣坊瞧瞧？”刘夫人笑着提议——这美食城人多眼杂，确实不宜多说话。
昭华却有些犹豫，目光还黏在档口的吃食上，恋恋不舍道：“可我还没……还没买想吃的呢。”
刘夫人见状，转头看向芳霏，递了个眼神。
芳霏当即笑了：“这有何难！”
说着，抬手朝不远处正维持大厅秩序的伙计招了招手，朗声道：“你去把这位小公子瞧中的吃食各装一份，等会儿送到姜氏绣坊去，记住用碳盆温着，别凉了！”
“公主，这么安排可还满意？”芳霏笑着问。
昭华眼里瞬间亮了，连连点头：“满意！刚做出来的吃食才最香，先前打包带回去的，凉了之后总差那么点味儿。”
其实这也是她总想着出宫的由头——她若真想要美食城的方子，凭着公主身份开口，芳霏碍于权势定然会给。
可她要的不是方子，是想跟芳霏交这个朋友，更想多沾沾这市井里的烟火气，这是宫里没有的热闹。
几人上了马车，车轮缓缓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平稳的声响。
芳霏想起方才的话头，便把刘夫人先前问的美人阁护肤品一事提了起来，将自己和元芷的猜测细细复述了一遍。
昭华听完，惊讶地睁大了眼：“呀！我原本还想着出了美食城，就去美人阁瞧瞧呢，这么一说，我可不敢去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前日，瞧着那些进宫见母妃的诰命夫人，脸上的气色，也当真比先前好了不少，我这才动了想去看看的心思，没成想这里头还有这些蹊跷。”
刘夫人坐在一旁，手指轻轻叩着膝头，沉吟道：“且先等等看，真要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短期瞧着再好，日子久了也定会留下痕迹，到时候自会有结果。”
马车轻轻摇晃，车厢里几人聊着近来京城里的新鲜事。
直到马车渐渐放慢速度，“吱呀”一声停稳在绣房门口。
芳霏率先掀开车帘跳下车，刚站稳，就觉一道不友善的目光黏在自己背上，刺得人有些不舒服。
她心头一动，猛地转头朝对面望去——只见珍宝坊三楼的窗幔正随风轻轻晃动，幔子缝隙里，隐约能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像是正往这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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