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丧收拾完东西再回来的时候，黎簇正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死凤凰，你怎么又把记忆还我了？”
自从知道这凤凰一开始对付“它”的计划就是炸死自己之后，黎簇对它的称呼就变了。
“切，你现在完全是由我制造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是凤凰一族的血液，当然不会再有任何的副作用。”
凤凰不屑地开口，语气中带着点骄傲，丝毫没把黎簇的称呼放在心上。
“好啦，你就放心吧，这是个全新的身体，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你以前那些旧伤和毛病也不会再有的。”
似乎是看出了黎簇的怨气稍有缓和，凤凰微微闪烁了两下。
“而且我不也是没办法吗，如果不能把那个家伙的本体拉出来，它以后还会像鬼一样缠着你们的。”
黎簇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在“它”出现的时候凤凰就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
只有这个方法才能重创“它”，而且，黎簇也并不喜欢这个破烂的身体，干脆炸了了事，他也好完整地接受凤凰的血脉。
“凤凰涅盘是每个族人都要经历的过程，你可比他们幸运多了，你连痛觉都没有。”
看着自己身上几乎占据了一半的凤凰纹身，黎簇抬手拨弄了两下，眸光微闪，然后再次闭上了眼。
感受到自己胳膊上细密的痛感，黎簇的表情有点子难看。
先前没有，现在有了。
昨天晚上抱着那小屁孩睡了那么久，半个身子都麻了。
黎簇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闷进了薄薄的被子里。
猛地一下多了这些记忆，他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苏万，关根，无邪，谢雨辰，汪泽……
张启灵，黑瞎子。
他对这些人的情感真的很复杂，再回想这些天乱七八糟的事情，黎簇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脸上泛起一抹薄红。
17岁的自己实在是……
被这群人耍得团团转啊，还被按在床上，啧，真是不忍回忆。
“噗嗤。”
突然想起无邪仓皇无措的告白，黎簇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过片刻，嘴角的微笑又僵住了，连带着眼睛里都带了几分迷茫。
无邪喜欢我？
那岂不是……关根不是开玩笑的？
罕见的，黎簇心里有些乱，表情也呆滞了下来。
他和关根？
好吧，他可能无法想象。
吱嘎一声，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刘丧端着碗进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了床上闷着被子的一坨，表情有些奇怪。
关键他的被子不算长，比黎簇短了一截，被他这么一拉，直接把脚给露了出来，在冰冷的空气中被冻得通红。
“你是想把自己冻感冒吗？”
把手里的碗放在床边，刘丧垮着张脸，把蒙在黎簇脸上的被子一扯，居高临下地看他。
黎簇被他这么一打扰，回忆的思路也就断了，索性一屁股坐起来，把被子围在了腰间，大大咧咧地盘坐在床上。
“这是给我吃的？”
没有接刘丧的话，黎簇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端起床上小半碗的白面。
看样子是现做的，有点丑。
黎簇心里评价着，动作倒是诚实，三两口就把东西全吃了个干净。
刘丧被他熟稔的动作搞得一懵，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抿起了嘴，安静地坐在了一边。
好像，吃的有点多。
他不一定养得起。
“对了，刘丧，这里是哪儿啊？”
黎簇拍了拍自己没什么变化的肚子，像是突然想起来地问了一句。
“陕西西安，我是在山里遇见你的。”
刘丧收回了碗，端在手心，用碗壁的余温暖了暖手，语气淡淡。
“你已经在我家躺了半年了。”
所以，你一直是我养着的。
刘丧没有说后面这句话，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吧，反正黎簇很快就会走的，而且他也不见得能从他身上要到什么报酬。
这人从一开始遇见的时候就一直光着，浑身上下他都摸遍了，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
“等会儿！半年？！”
黎簇突然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看他，所有的镇定在这一刻崩塌。
“对，半年。”
刘丧不解地歪了歪头。
看着黎簇逐渐耷拉下去的脑袋，张了张嘴，但没说话，徒留黎簇一个人在安静中崩溃。
“怎么了？”
凤凰也有些好奇，在脑海中询问道。
黎簇捂着脑袋，记忆中闪过几张熟悉的脸，眼神逐渐暗淡，直到再也没有一丝的光亮。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我好像，有点完蛋了。”
黎簇喃喃道，早上醒来的时候太过混乱了，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消失那么久，那群人应该不会发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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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你那烟什么牌子？”
“黄鹤楼啊。”
无邪眨了眨眼，不太理解他说的什么意思。
昏暗的房间里尘土弥漫，熏得人睁不开眼。
黑瞎子靠在门口的框框上，侧着脸看两人。
脸上依然带着狂放不羁的笑容，仿佛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你这抽的也不行啊，这段时间不是赚了挺多吗？”
黑瞎子噙着一抹笑，语气还是熟悉的轻佻。
“不舍得花。”无邪撇了撇嘴，眼神一暗，把口袋里的烟扔给王胖子，声音沙哑，“想给他留着。”
王胖子取烟的手一顿，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凝滞。
一时间，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只有黑瞎子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直懒懒散散地靠在门框上，连一点表情的变化都没有。
王胖子转头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
噌地一声，点燃了手中的烟，找到房间的东南角，对着那里拜了拜，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
“这个……各位长辈哈，咱这一回也不是来倒斗的，就是简单串个门，给你们来根烟，不贵，也别嫌弃。
那什么……咱跟你家张启灵是朋友，这趟来给他找找记忆，各位长辈莫怪啊。
小张现在搁手冢那儿呆着呢，还有两个也是你家的，一起给看看。
你们也知道，你家的小孩记性都不好，好不容易看上个人吧，还给整忘了，那人也……”
想到黎簇，王胖子有些哽，歇了半天才又继续念叨。
“您要是有点儿心疼，就保佑一下他们，也别出来，念叨着就好啊，此致敬礼，阿弥陀佛。”
王胖子杂七杂八地又说了很多，也不知道他到底信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无邪已经没心思再听下去了。
从王胖子提到黎簇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眼眶就已经红了。
“行了，别念了。”
就在这时，黑瞎子开口打断了王胖子的话，明明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无邪却莫名感到了一丝委屈。
“那小孩儿没死呢，叹什么气啊。”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劲，黑瞎子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嘟囔着。
若是仔细看，倒也能看到，他镜片底下已经完全没有光亮的眼睛，还有抱在胸前青筋暴起的手背。
无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瘫坐在了一边，疲惫地闭上了眼。
要不现在睡一觉吧，指不定他就爬我梦里去了呢？
无邪乱七八糟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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