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国都硕阳城下。
战马嘶鸣，人头攒动，目之所及长枪林立。
一股几乎凝为实质性的军魂笼罩在整个边军头顶，有懂行的人能看出，那是一个巨大的‘狄 ’字。
足有五六米高的箭楼从军阵后方缓缓向着前方推进，临时制造的投石机排成一排，后面是灌满了火油的陶罐。
整个硕阳城都笼罩在边军的军威之下，年轻的新皇立于城头，明黄大纛给守城的战士们带来了些许振奋。
高焐脸色十分难看。
“赤金、独木、覆水、黎土四军，竟无一人支援都城，这可真是我燕国的忠军之士，好！好的很啊！”
“陛下，都城防御完善，边军擅长野战，我们只需要依托城防，不给他们可乘之机，即便是边军也无可奈何。”
林大家带着山河书院的众人也立于城墙之上，他们有人负剑，有人持笔，和周围的军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役，就全靠书院了，务必不能让这些狼子野心之辈得逞！”
高焐郑重道。
“陛下放心。”
林大家腰间挂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剑鞘上也刻画着山水，十分华丽。
他身披儒袍，直面城下边军。
“陛下，是否要怒斥下方的叛军？”
高焐深吸一口气：“也好，朕倒要看看，那些边军为什么会如此死心塌地跟着狄戎！”
他来到墙垛处，见到那仿佛无边无际的边军也是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不过好在定力还算不错，没有表露出来。
“朕乃...”
嗖嗖嗖~~~
他才说了两个字，下方的投石机已经得到了军令，长长的杠杆将被点燃的火油罐抛起，向着城墙砸了过来。
“山河·御！”
林大家见状，右手一翻多出一粗大的毛笔，在空中虚写一个御字。
其他山河书院学子同样如此。
一个个御字化作一面光影拦在城墙上空，那火油罐甚至与那光影的碰撞砸了个粉碎，无法突入城墙半分。
“好！”
守城的士兵见状精神一振。
他们只有两千多人，面对战力最强的边军心里压力可想而知。
高焐被打断了，心情更不好了，一甩袖子退了下来。
“朕倒要看看，那狄戎如何攻城！”
“去，将狄戎的儿子女儿带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这造反的爹！”
高焐冷声道。
林大家连忙劝阻：“陛下不可，那样反而会让边军众志成城，于我们守城反而不利！”
高焐皱眉：“他们都已经造反了，朕还顾忌那么多干什么？”
“将镇国公府的人全给我推上城头在，让他们看看，让所有人看看，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他动动嘴唇，有心想要将前皇后也押过来，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
他虽然不是前皇后所生，但是按照规矩，皇后才是所有皇子的嫡母。
将自己嫡母押到城头上，那么他这皇帝也就到头了。
没人会效忠这样的皇帝。
林大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皇帝。
“陛下，您乃九五之尊，怎可行如此之事？”
“这件事换个方式，换个时间用来警醒叛军毫无问题，可问题是现在不行，请陛下三思！”
林大家的意思也很明显。
叛军攻城之前，你剁两个手指头送过去，告诉狄戎这一日不退兵就继续剁，这样也行。
或者让镇国公府的人悄无声息的死在镇国公府内，也没问题。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是你的手笔也没关系。
但是你不能当着自家守军和下面边军以及无数都城百姓的面来这一套。
这么做，以后谁还敢把家眷放在京都？
谁还能敢踏踏实实给你带兵打仗卖命？
“叛军都已经兵临城下用投石机来攻城了，还讲什么仁义？”
高焐皱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有胜利者才有说话的机会，朕就不信，狄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家眷。”
林大家张张嘴，想要继续劝，但是高焐却一挥袖子。
“朕意已决，林大家不用再劝了，朕必须要让所有人都见识到叛国者的下场。”
高焐身后的太监立刻带着侍卫离去。
林大家脸上那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崩碎，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皇帝。
这还是当初在学院那位温文尔雅，礼敬文士的六皇子吗？
不是非要让你善待狄戎的家眷，但是有些事不能当做天经地义啊。
林大家和周围山河学院的人都有些沉默。
这么浅显的道理，陛下不可能看不出来，应该是别有心意，再看看再看看...
片刻后，侍卫们仓皇来报。
“陛下，镇国公府内忽然出现了一匹甲士，并且有大量百姓自发阻拦，我们冲不进去。”
高焐勃然大怒：“看吧，看吧！镇国公府早就心存不轨了！”
“自从朕登基之后对他们宽容有加，每天派人问好，朕让他们好好活着，他们反朕！”
高焐猛然挥手：“破门，杀！”
“一个都不留！”
那侍卫沉默片刻，拱手转身离去。
城外，投石机在不断发力，那高大的箭塔在坚定缓慢的向着城墙靠拢。
上面站满了手持长弓的弓箭手，那些膀大腰圆的弓箭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城墙上众人。
在他们眼中，这可都是无上的功劳。
在燕国流传着一句话。
如果你渴望晋升，那就参军，如果你渴望快速晋升，那就来边军。
第一个登上城墙并站住脚跟的，可是先登之功。
是一种可以让人一步登天的破天功劳。
先登者最后封侯拜将的大有人在。
可以说，先登之后活下来的，后半辈子就可以过的比较精彩了。
即便是一个大头兵，先登之后也能被破格一路提拔。
最具有代表性的，弘农杨氏，三国时期杨彪杨修，隋朝杨坚，唐朝杨国忠，宋朝杨业。
而弘扬杨氏先祖就是在乌江畔抢到了项羽一根大腿的小兵杨喜。
所有边军将士都在渴望着先登之功。
中头彩是虚无缥缈的，可先登之功这条路却是实打实的。
它就摆在那，谁实力强，谁最勇猛，谁便可以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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