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笑！？”舒念更窘了，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顾淮看着她羞愤交加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嘴上却开始倒打一耙，装出一副委屈控诉的样子。
“宝宝，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用完就丢，还要拿枕头砸我，我好可怜……”
“你！”
舒念被他这颠倒黑白的话噎得说不出话，又气又羞，干脆扭过头不理他。
顾淮见好就收，收起玩笑的心思，利落地翻身下床。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睡袍披上，走到舒念面前，俯身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了，不闹你了，你再躺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说完，他系好睡袍带子，转身走出了卧室，还不忘顺手把地上凌乱的衣服捡起来扔进脏衣篓。
舒念看着他的背影，听着外面厨房隐约传来的声响，羞恼渐渐被暖意取代。
她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嘴角却忍不住悄悄扬了起来。
……
舒念公司楼下。
谢尔盖今天依旧是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手里甚至还提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纸袋。
前台小姐看到他，脸上立刻挂起微笑，心里却默默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
这位谢尔盖先生，最近几乎天天都来，不是有份文件需要当面确认，就是正好路过上来看看项目进展。
虽然确实是重要的合作方，但这频率也未免太高了点。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谢尔盖先生，早上好。”前台熟练地打招呼。
“早上好。”谢尔盖回以迷人的微笑。
“我找全球沟通部的舒念舒小姐，有点细节需要和她当面沟通一下。”
前台小姐保持着微笑，心里却想：又来了又来了。
她看了一眼内部通讯录，客气地回答：“抱歉谢尔盖先生，舒念小姐今天请假了，不在公司。”
“请假？”谢尔盖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她病了？”
他记得昨天分开时，她还好好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说是身体不适。”前台小姐公式化地回答。
谢尔盖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虑和不悦。
昨天那个男人刚出现，今天她就身体不适请假了？
是巧合，还是……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没有再多问，只是对前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然后转身离开了大厦，但脚步似乎不如来时那般轻快。
那份没送出去的心意，被他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脸上的表情在车窗关闭后，彻底沉了下来。
……
窗外的阳光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斜影。
舒念和顾淮一直腻在公寓里，直到下午两三点。
顾淮抱着人，下巴搁在她发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头发，完全一副不想动弹的模样。
“我们出去走走吧？”
舒念从他怀里仰起头，戳了戳他的脸颊。
“别总闷在家里，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周边环境，免得顾总下次大驾光临，在未婚妻家门口迷路。”
顾淮被她说得轻笑，虽然更想继续享受二人世界，但还是顺从地起身。
“好，听你的。”
舒念拉着他，慢慢逛着公寓周边的街道。
她指着路口的便利店说那里关东煮不错。
接着又看向社区小公园说周末早上很多老人锻炼。
又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生鲜超市：“我平时买菜就在那里，东西还挺全的。”
顾淮认真听着，目光扫过她介绍的每一个地方。
其实他更在意的是走在身边，挽着他手臂，兴致勃勃介绍着的她。
傍晚，两人一起去了那家生鲜超市。
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商量着晚上吃什么。
舒念拿起一盒排骨，信心满满地说要尝试新学的糖醋做法。
顾淮挑眉表示怀疑，但还是纵容地往车里放了需要的调料。
回到公寓，厨房成了主战场。
舒念系上围裙，一副大厨架势，顾淮则倚在门框边，随时准备救场。
虽然过程中还是免不了手忙脚乱。
糖醋汁调咸了，火候有点过什么的。
但最终端上桌的成品，卖相和味道居然都还不错，至少达到了好吃的水平。
“看吧，我说我进步了。”舒念眼睛亮晶晶地等着夸奖。
顾淮尝了一口，点点头，很给面子。
“嗯，确实不错，下次少放半勺盐就更完美了。”
他顿了顿，看着她又补充道，“不过这些事，你不用太费心，我会做，以后我做给你吃就好。”
舒念给他夹了块排骨，摇摇头。
“也是为了我自己呀，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吧？而且你又不在这里，我想吃你做的菜也吃不到，只能自己努力啦。”
话虽如此，却让顾淮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女孩，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
“那之后，我每周飞过来一次。”
“噗——咳咳！”
舒念差点被米饭呛到，赶紧喝水。
“你说什么？每周？你公司不要了？再说这样多折腾啊。”
从榆州到深城，飞行加上往返机场的时间，小半天就没了。
顾淮却一脸理所当然。
“和你比起来，公司的事可以协调，你更重要。”
舒念的脸颊慢慢红了，她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小声嘟囔：“油嘴滑舌……”
晚饭后，两人窝在沙发里，找了部老电影看。
舒念靠在顾淮怀里，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温馨。
可惜宁静没持续多久，顾淮的手机响了，是周稷。
“顾总，抱歉打扰您，关于项目纠纷的调查有突破性进展了，我们拿到了关键证据，可以证明对方伪造和恶意构陷，另外，董事会这边也需要您尽快回来主持大局，敲定下一步的方案，时间比较紧……”
顾淮听着，回应道：“我知道了，订最早一班回去的机票。”
他简短交代完，挂了电话。
客厅里只剩下电影微弱的背景音。
顾淮没说话，只是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下巴蹭着她的发顶，无声地叹了口气。
才刚见面，温存不到一日，就又要分离。
舒念能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她转过身，面对面抱住他的腰，仰脸看他。
“工作要紧嘛，这次回去，把事情彻底解决掉，以后就能少点麻烦了。”
她抬手摸了摸他微蹙的眉心，“我在这边会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们随时可以视频呀。”
顾淮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嗯，等我处理完，很快再来。”
……
谢尔盖一整天都提不起劲。
工作邮件处理得心不在焉，下午本该他去出席的一个签约仪式也推给了副总。
晚上回到位于深城的住所，他脸上的阴霾还没散。
踢掉鞋子，扯松领带，把自己陷进沙发里，对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发呆。
“谢廖沙，回来啦？”温柔的女声从餐厅方向传来。
这是父母对谢尔盖的昵称。
他的母亲安宁端着果盘走出来，身上还围着围裙。
她是个气质温婉的中国女人，保养得宜，眉眼间能看出谢尔盖的轮廓遗传自她。
跟在后面的是他父亲，列昂·伊万诺夫，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的俄罗斯男人。
中文名字随妻姓叫安平，倒过来就是平安，不过家人还是习惯叫他列昂。
他的父母最近从总部飞来视察华南区业务，正暂住在这里。
“嗯。”谢尔盖闷闷地应了一声，没动弹。
安宁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
列昂脱下西装外套，坐到儿子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开口。
“脸色这么差？是公司那个新并购案出问题了？还是华南区的报表有问题？”
他以为儿子是在工作上遇到了难关。
毕竟谢尔盖大学主修的是比较文学和语言学，是他要求儿子毕业后进入家族生意，虽然儿子上手很快也表现出兴趣，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
“不是公司的事。”谢尔盖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业务很顺利。”
不是公事？
安宁心思细腻，立刻联想到儿子最近频繁提起公司，时不时精心打扮出门，又总带着些意兴阑珊回来的样子。
她放下果盘，在谢尔盖身边坐下，柔声问：“那……是遇到什么别的烦心事了？跟妈妈说说？”
谢尔盖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又瞥了一眼看似严肃实则也竖起耳朵的父亲，憋了一天的郁闷和困惑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犹豫了一下，问了个让父母都愣住的问题：“爸，你当年……是怎么追上妈妈的？”
列昂·伊万诺夫，这位在商场上以手腕强硬着称的俄罗斯商人，闻言罕见地愣了一下，随即那张严肃的脸上竟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
他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目光柔和地看向妻子。
“这个嘛……当然是用我的真诚和毅力。”
他切换成俄语，话里话外都是炫耀。
“我第一眼看到亲爱的，就知道她是我要找的东方明珠，那时候我为了她，拼命学中文，了解中国文化，把生意重心都转了过来，追求她？那可是一场持久战，但我从未放弃。”
他说完，还不忘用中文补充一句，“你眼光不错，像我，知道欣赏中国女孩的好。”
这波赤裸裸的夸老婆顺便自夸的操作，让安宁忍俊不禁，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
“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但她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显然很受用。
谢尔盖：“……”
感觉被强行塞了一嘴陈年狗粮。
安宁笑过后，看向儿子，眼神了然。
“所以，是我们谢廖沙有喜欢的中国女孩子了？是之前你提过的，在布达佩斯认识的那个女孩？”
谢尔盖点了点头，有点挫败：“是她，但我好像……用错了方法。”
“哦？”安宁示意他继续说。
谢尔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性地透露了部分信息。
“她现在就在深城实习，我们公司正好和她公司有合作，但是……”
他顿了顿，“她已经有未婚夫了，而且，看起来感情很好。”
这话一出，气氛微妙地变了。
列昂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摸着下巴：“未婚夫？这倒是个问题……”
他看向妻子，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在感情和婚姻观念上，他更信赖妻子的判断。
安宁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她思索片刻，“谢尔盖，妈妈理解你的心情，遇到优秀又让自己心动的人，不容易，但是，”
她加重了语气，“对方已经有了未婚夫，这说明她已经做出了明确的人生选择和承诺，在中国人的观念里，这不仅仅是恋爱关系，更是一种郑重的约定，涉及到两个家庭，在这种情况下，过于主动的追求，可能不太合适，甚至会给对方带来困扰和不必要的麻烦。”
她看着儿子：“你喜欢她，欣赏她，这本身没有错，但真正的喜欢，也应该包含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现有的关系，如果她和她未婚夫感情真的稳固，你的执着，很可能只会让她为难，甚至让她看低你。”
谢尔盖抿紧了嘴唇。
母亲的话像一盆凉水，浇灭了他因受挫而燃起的胜负欲。
但同时，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横亘在眼前的现实障碍。
列昂在一旁点头附和：“你妈妈说得对，我们伊万诺夫家的人，想要什么可以努力去争取，但要有风度，有底线，撬别人墙角的事，不光彩。”
谢尔盖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开口。
“可是……那个未婚夫，未必就真的适合她，而且，他们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
安宁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儿子还没完全死心。
她换了个角度。
“如果你真的觉得她值得，那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不要急着把她当成追求目标，而是先作为值得尊重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去相处，让她看到你的能力，你的品格，你的真诚，如果，我是说如果，未来某一天她的情况真的发生了变化，而你的心意依旧，并且是以一种更成熟，更尊重她的姿态出现，那或许还有可能，但现在，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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