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43分,小峰谷盆地。
两架“猎隼”对地强击机开始稳步降低高度,以高速滑翔姿态掠过天际。
机翼下,Gt-32航弹的塑料尾翼早已提前旋开,像四片刮胡刀。
弹体搭载250公斤高爆-3战斗部,掺配20%铝热剂装药,专为毁伤无防护集群目标设计,具备强燃烧与侵彻效能。
“目标区域确认,请求投弹。”
后座武器指引员紧盯光电瞄准系统,语气沉稳,通过加密信道完成战术通报。
“投弹许可收到,实施火力打击。”
前座飞行员应答间,左手稳固驾驶杆保持飞行姿态,右手精准按压投弹触发键。
挂架里的爆炸螺栓“啪”一声,航弹先被向下抛出一米半。
尾翼上的小型锂电池给陀螺仪上电,0.3秒完成解锁,随后火箭增速器点火,像有人从后面踹了一脚,炸弹以每秒67米的速度“砸”向地面。
转瞬之间,四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炸开,火光裹挟着浓烟直冲云霄,炸点中心的枯木与碎石被气浪掀飞数十米,原本崎岖的地面赫然塌陷出四个深约5米的焦黑弹坑。
这处盆地是中央平原罕见的低洼地貌,底部铺满嶙峋碎石,稀疏的灌木与枯树顽强地扎根其间。
人类守军依托陡峭的斜坡,构筑起交错纵横的半永固防御工事,勉强借着地利形成一道防御屏障。
“目标区域火力覆盖完毕,无残留可视目标,请求返航。”武器指引员完成毁伤评估后,按战术规程上报。
“收到,返航航线接收,实施战术拉升脱离。”
飞行员果断带杆,驾驶杆在掌心微微受力,机身姿态平稳过渡至跃升状态,逐步脱离超低空危险空域。
就在“猎隼”编队启动拉升程序的刹那,盆地北侧林地突然出现六道红外尾迹。
“该死,是前卫-18型单兵防空导弹!”
指引员急速侧头,目光死死锁定地面火力点,肝胆欲裂道:“隐蔽伏击火力,未提前侦获!”
雷达告警器当场疯了,“滴滴滴滴”连成一条高频锯条,几乎要把耳膜锯开。
“妈的,这仗打的好啊,装甲部队的正经装备,居然落到这帮感染者手里了!”
指引员手指已经按在了弹射座椅按钮上,对着通讯器大吼:“地面指挥中心呼叫,地面指挥中心呼叫,请求预设坠机救援接应!”
“慌什么?一路溃败形成的敌袭隐患!躲也躲不了。”
长机飞行员言简意赅,左手把杆一掰,机身横滚九十度,右手拍诱饵弹像打电动。
四枚红外诱饵弹出,在空中炸成四团妖艳的“姨妈红”,温度一千三,瞬间造出假目标。
两枚导弹当场被“色诱”,拐个急弯扎进碎石堆,炸起两团灰蘑菇。
另两枚像醉汉,擦着僚机右翼尖掠过,近炸引信没来得及点头,导弹先一步失去目标,一头栽向坡底,砸在碎石上爆出一团火星。
两架“猎隼”趁乱把油门推到底,尾喷口拉出一道蓝白火刀,像用喷灯在空气里烫了个口子。
高度表疯转:两千三百米、两千五百米、两千七百米……
直到座舱里气压“咔哒”一声自动切换,飞行员才松开咬肌,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臭虫等到引擎的轰鸣消失两三分钟后,才扒着战壕沿壁探出半颗脑袋,冻得通红的脸颊上满是泥垢与未干的泪痕,像地鼠似的飞快地扫了一眼盆地底部被炸得狼藉的景象,又慌忙缩回身子,双手拢在嘴边哈着白气,使劲揉搓着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
“郭勇,你他妈嫌命长是吧?”
中士宋安(武鸣县反器材下士)的吼声跟炸雷似的劈过来,“再敢探头,下一波流弹直接给你脑袋开个天窗,到时候军医都懒得给你缝,裹块破布扔后送,信不信?”
“宋哥,我知道……可我慌啊,就想看看前沿接敌态势。”
臭虫吓得一哆嗦,弓着腰一溜烟溜到猫耳洞旁,青涩的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惶恐,盔檐下的双眼布满血丝。
宋安把步枪往怀里挪了挪,伸手拍掉他头盔上的积雪:“急个屁!感染者的攻势指定得歇口气了。咱们都是第三波顶上来的冤大头,他们就算是铁打的怪物,也得被前两波人耗得只剩半条命,之前冲在前头的特感都不见了,现在上来的都是些没脑子的杂兵。”
“我就是怕咱们跟前两波似的,把命丢在这儿。”
臭虫伸出食指指着防线后方冒起的黑烟道,那是喷火兵正在大规模焚烧尸体,骨灰送回家是不用想,能把身份铭牌寄回去已是仁至义尽,又从军服口袋里掏出瓶口香糖,倒出两粒塞进嘴里,嚼得跟啃树皮似的,“你看撤下去的那些人,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基层军官死得只剩零头,70%的伤亡率,魂都被打飞了,要不是穿身正规军军装,我还以为是从哪个败阵里逃出来的散兵游勇。”
宋安长叹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个暖和地儿,一把把他拽进猫耳洞:“想再多也是瞎琢磨,越想越怕,不如掏两团棉花塞耳朵里,闭眼眯会儿,就算睡不着,也别跟自己的胆子较劲。”
臭虫木愣愣点头,闭上眼,可脑海里却像放战地纪录片似的,全是增援上阵地时的恐怖画面。
咋说呢?
前一轮固守此处的是第79步兵旅的独立团。
听排长说,这支部队战前是驻平江地区的乙种守备单位,日常主业是辖区治安管控与营区警戒勤务,进攻战术素养本就薄弱,仅依托工事具备基础防御能力。
可致命短板摆在那儿,虽说连排级指挥员补充了部分前线轮换的老兵骨干,但基层战斗兵员几乎是零实战经验,唯一的“交手经历”,就是在营区放映室里看过几卷感染者作战影像资料,啃过几本纸面战术手册。
结果好家伙,这帮“银幕老兵”刚投入防御阵地不足两小时,建制就被彻底打残。
撤下来的幸存者跟丢了魂的木偶似的,步履蹒跚如抽走脊梁,那副溃不成军的模样,说是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残兵都抬举了,惨得让人不敢多看。
“宋哥,你说咱们补编入第93摩托化步兵团,算是运气好还是坏?”
臭虫摩挲着手中的81-1式自动步枪,枪身的防滑纹早已被汗水和泥污浸透。
“能编入满编率超过60%的正规建制部队,已经算烧高香了,别瞎琢磨。”
宋安点燃一支香烟,烟雾顺着猫耳洞的缝隙飘出,在寒风中瞬间消散,抬手又将垂在耳边的头盔带系紧。
这一个月来,他跟个没人要的皮球似的,接连被塞进两支部队,军衔倒是从下士蹿到了中士,职务也升上了副班长,可半点高兴的心思都没有,这年头的肩章,哪叫晋升?
分明是前任的“阵亡通知书”,多一道杠,就多一份扛着战友尸体往前走的生死债。
烟灰掉在泥泞里,瞬间被浸湿,宋安的目光透过观察孔,扫过洞外被硝烟熏得发黑的积雪,嘴角撇了撇。
第93摩步团是老牌主力没错,但这年头的“正规军”,早就不是和平年代那副齐装满员的模样,番号跟走马灯似的换,今天是93团,明天指不定就被拆了补进哪个打残的旅,说到底,都是填战线的“血肉补丁”。
“咔嚓”一声脆响,臭虫下意识地拉动枪栓,子弹“嗖”地顶进枪膛,他猛地回神,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退弹,脸颊涨得像煮熟的虾子,结结巴巴地认错:“对、对不起宋哥!战术动作失误,我、我不是故意走火的!”
“慌个屁!”宋安嘴上骂着,手却已经伸了过去,一把夺过步枪,拉栓检查、清空枪膛、验枪上保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了才把枪怼回他怀里:“下次再敢瞎嘚瑟,老子直接把你枪栓卸了,让你拿着烧火棍跟感染者肉搏!”
“知…知道了,宋哥。”臭虫缩了缩脖子,慌忙把步枪抱在怀里,脑袋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大敌当前,偏偏老天爷也不给人留活路。
没过半小时,天上的雪就渐渐大了起来,从起初的零星小雪,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簌簌地往战壕里落,没多久就积了薄薄一层。
又过了一阵,雪势更猛,战壕里的积雪已经没过大腿,再不清扫,用不了多久就得埋到膝盖。
“冷…冷死我了,本来晚上才下这么大的雪,现在白天怎么也开…开始下?”
臭虫全身恨不得缩成一团,往猫耳洞深处又拱了拱,鼻涕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擦了一把又冒出来。
几分钟后,连部的通讯兵裹着件军大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雪过来,嗓子喊得嘶哑:“各班注意!立刻清理战壕积雪!”
宋安不情不愿的将军服袖子的扣子完全系紧,又戴上防寒手套,可刚露了个头,就大声骂道:“格老子的!天生就是劳碌命!上了战场就得拿枪拼命,拼完命还得刨雪,这是把咱们当打仗的兵,还是当掏粪的苦力?”
臭虫也满是委屈,抓起靠在战壕旁的铁锹道:“我算是见识到了,啥叫比窦娥还冤!窦娥冤得六月飞雪,咱们冤得大白天就下暴雪,合着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给咱们哭丧呢?”
“别扯那没用的!”另一个带着防寒头套的士兵眼神沉沉地扫过漫天风雪道:“啥冤不冤的,是死人太多,把天给哭变了!前两波撤下去的弟兄,尸体堆得跟小山似的,喷火兵烧了半天都没烧完,这天能好才怪!”
士兵们嘴里的脏话能把风雪都怼回去,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爬出藏身处。
身上的军装又较为单薄,冻得人浑身打摆子,咳嗽声此起彼伏。
握着铁铲的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僵硬得弯都弯不了,抡起铲子跟举着块铁板似的费劲,一铲子下去只能铲起小半堆雪,动作慢得像老头。
折腾半天积雪没清多少,反倒被漫天风雪灌得满脖子满脸都是凉气,雪水顺着领口、帽檐往下淌,浸湿了里面的内衣,冻得后背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每个人心里都把老天爷、把这场破仗骂了八百遍,可手里的动作却不敢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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