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关，帝城下起鹅毛大雪，国师殿被热碳烧得暖和，待久了却又晕人。
巫囿站在通风长廊上，望着早已结冰的池水和被白雪压枝的树根，听到耳侧传来一人的脚步声，不用侧过头看去都知道来人是谁。
“师兄。”
“嗯，无厌。”
姬无厌在距离巫囿半米的位置停下，听到巫囿的对他的称呼，掩下了眼中的苦涩。
已经一年了，师兄对他越发冷淡疏远，除了用餐会交流几句，其他时间他都找不到巫囿的身影，也没有时间给他去找，国师的琐碎比他想象还要多，让他抽不开身来。
罢了，他现在只求每天能见上一面就够了。
巫囿见姬无厌没有开口说话，以为是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重新找出另一个话题。
“年关已至，你可有回周云山的想法？”
“暂且没有，打算明年回去，爹娘在信封里说周云山一切安好，叫阿厌和师兄不必为此赶回来。”
姬无厌轻摇着头，微抬起头看向还在下雪的天空，冷风趁人不注意将好不容易产生的温暖悄悄吞噬掉，只留下刺骨的空气。
姬无厌裹紧身上的白色披风，抬起手放在嘴边轻轻呼出一口温热的气息，试图温暖冷透的指间。
巫囿瞧见姬无厌的举动，那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外头冷，你还是回屋里取暖吧。”
“不了，屋里透不过气，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也对身体好，顺便还可以清醒一下神目。”
见姬无厌态度坚决，巫囿也不好再劝说什么，也任由姬无厌去了，大不了他之后煮些暖汤给姬无厌喝。
“对了，师兄可知最近都内出现了一个自称知命者的组织？”
姬无厌以前和巫囿的谈话多多少少也会提及别的事，所以在姬无厌说出这一句后，巫囿反而还认真思考了一下。
“有，而且声势还不小，还有人说知命者会取代国师之类的话语。”
姬无厌闻言眉眼间露出张扬与凌厉，语气更是不屑。
“我周云一族向来都是靠本事说话的，且不说上任国师之位的周云人为这朝廷付出多少心血，尽职又尽忠，还多次准确预言指引帝都躲过一个又一个的未知灾难，能把我族周云与刚冒出头的知命者相比，简直在蔑视、拉踩我族。”
“想必帝皇定能熟知轻重，且让知命者兴风作浪一段时间，是真是假，时间会一一验证。”
姬无厌从小接受的教育除了为帝都效力的观念，就是对周云从古至今的巫术能力充满信心，压根不担心区区知命者的出现就能动摇已有上百年根基的周云族。
巫囿看如此的自信张扬的姬无厌，心里掀起淡淡的感慨。
这才是姬无厌该有的样子。
“话也不能说这么满，小心使得万年船。”
姬无厌听到来自巫囿对他的担忧，眉眼的开心怎么都藏不住。
“师兄说的是，阿厌会注意的。”
“唉，现在的帝皇身体越来越差，还要阿厌炼制出长生药给他。”
姬无厌被这事都快烦死，因为他都看出来现在这个帝皇命数已尽，什么灵丹妙药都没法拯救早已枯朽的身躯。
姬无厌重重叹了一口气。
“还说要找出不死族做药引，可不死族都消失了上千年，最新消息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发现不死族的踪迹，可在一场大火之后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于不死族的踪迹。”
巫囿听到不死族，神情停滞了一瞬间，忽然想起姬无厌好像不知道他是不死族这一事，他也未曾跟姬无厌提起过。
巫囿这次没有接姬无厌的话，反而沉默起来。
姬无厌没有发现巫囿异常的举动，自顾自地说下去。
“世界上哪有长生不死的人啊？我都开始怀疑古书记载的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生老病死乃是人的宿命，打破这宿命那岂不是非人？”
“真不知道为何帝皇都执着于长命，说到底还不是……”
巫囿打断姬无厌的话，阻止姬无厌继续说下去。
“好了，这里不是周云山，谨慎言语。”
姬无厌说得上头，差点忘了这里是帝宫，听话地闭上嘴。
气氛一时之间又开始安静下来，但很快巫囿就打破了这气氛。
“如若你真的抓到不死族，你是选择放走他，还是捉拿起来炼制长生药？”
“不好说。”
“哦？”
巫囿想要知道姬无厌的答案，如果他哪天真的暴露，姬无厌会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走他，还是为了表明忠心而献上他的生命。
“如果只被我发现了，我肯定会放走，但如果已经被帝皇得知，只能说那人不是幸运儿。”
巫囿见姬无厌这般坦然的模样，垂下眼眸，心里大概有些了解，不知道想到什么，再次抬起眼却不再看姬无厌，语气有些嘲讽。
“是啊，不幸就是开始源头。”
“什么？”
姬无厌听到巫囿说出的这句，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没事，对了，今天你不用去处理事务？”
巫囿收敛情绪，转移话题。
“不用，今天是休沐日，话说，阿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尝过糖葫芦，要不今天师兄悄悄带阿厌出宫玩吧！”
“可前阵子你不是刚吃过吗？”
姬无厌被这话搞得有些语塞，看不出来他就是想出宫玩吗？
“前阵子是前阵子，现在是现在，两者不相通！”
“歪理…算了，你要是有精力出宫，那就出吧。”
“师兄你也一起，到时候你带我去好玩的地方！阿厌都来一年了都没有好好逛过帝都！”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白色小人兴致冲冲推着玄色小人往前方走去，嬉笑打闹的模式犹如回到小时候那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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