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嘿嘿嘿……啊——嘿嘿！”
上官云风把上官凛从汇城接到了贝都。凛儿到了新环境，说不出有多兴奋，一个劲在园子里疯跑。几个仆人丫鬟追了好半天，才把凛儿哄乖了，带去云风那里吃饭。
龙虎蛇凤与上官云风、凛儿同桌用膳，凛儿的贴身丫鬟小柔蹲在小少爷旁边伺候他。
“我不吃这个，你吃！”凛儿吐出来一块嚼过几下的肥肉，就往小柔嘴里塞。小柔不敢反抗，闭着眼吞下去。
“不许挑食！”云风叱责，又对小柔说：“你下去，让他自己吃。”
凛儿故意不好好用筷子，没吃几口就把饭粒扬得到处都是。
“捡起来吃干净。”云风指着桌上的饭粒。
凛儿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云风，搓起手指不为所动。
“我看你是没有饿过，不知道饿的滋味！”云风不悦，“你问问这几个师叔，穷苦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
“我知道！”赵彧道，“我小时候，邻居家特别穷，总是到我家后门来要泔水吃。”
“泔水是什么？”凛儿问。
“就是所有剩菜剩饭倒在一起。有时候天太热，放一阵就馊了。本来都是喂牲口的，穷人也愿意要去吃。泔水里好歹有肉啊！”
“唔……不嫌臭么？他们真脏。”凛儿皱皱鼻子。
“黑窝头，吃过么？”卯落泉道，“我有一次运镖，走到荒野肚饥。去了山贼的寨子找吃的，只找到了黑窝头。”
“黑窝头是什么？”凛儿下巴搭在桌子上，晃着双脚。
“就是麦子皮磨面做的窝头。吃起来像在嚼沙子。”
“哦……我想尝尝，嘻嘻。”凛儿对着云风嬉皮笑脸，云风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有吃陶土的。”井雉慢悠悠道，“吃进去拉不出，活活胀死。”
“好吃吗？”凛儿问。
“好吃，甜津津的。”
“那嚼一嚼吐掉不就行了？”
“哪这么多怪问题？好好吃饭！”云风把凛儿的头按向饭碗。
“我不想吃这个！我要吃黑窝头，我要吃陶土！”
“不吃就别吃！”云风怒道，“来人来人！把他带下去，喊饿也别给他吃！”
小柔带走了凛儿，几个师兄弟互相对视几眼，耸耸肩。
“小孩儿真难带啊……”云风摇头叹气。
“风哥哥怎么想着把凛儿接来贝都了？”恒空问。
“我想让他上贝都的官学。你们算是赶上了好时候，现在的官学啊，可是越来越难上了。”
“汇城的官学怎么了？不是也挺好嘛。”恒空在汇城叶锋庄上的官学，自然对汇城感情更深些。
“对啊。汇城有的是关系。”井雉对着赵彧一挑眉。赵彧不想接茬，假意没看到。
“也得让他待在我身边才好。你看他在汇城，被丫头婆子养的都是什么坏毛病……”云风无奈。“对了，说到官学，这两天可是有大事要发生。”
“是是，我还想问呢，我见城里来了许多西域人，都往官学里进进出出的。”恒空道。
“听陈宛说，因为安西王战败，万岁爷打算从民间挑五十个少女去和亲。首先从学府里挑，只要十八岁以下的。”
“学府？”卯落泉警觉，“那要是挑中了，学业怎么办？”
“朝廷能管你那么多？不送少女的命，就送官兵的命。五十个少女和千万军士，要你你怎么选？”
“现在已经开始选人了？”
“开始了吧。早上我看水墨庠和龙虎林北边的道路已经封了，上了围挡——这可是通向府衙的路。”
卯落泉满面惊诧地站起身，略微停滞了一下便夺门而出，口里喊道：“我去去就来！”
“哎？”云风愣了半天，问剩下的几人：“他怎么总是这样？”
井雉两眼发呆，托着腮面无表情道：“大师兄在水墨庠有个相好的，指定找她去了。”
恒空正喝茶，听了这话险些呛着：“你怎么知道？”
“不信？让剪月跟着看看不就知道了。”
————
卯落泉快马加鞭来到水墨庠，焦急地在正门周围张望。
“诶！什么人！”守门的禁军对他喊道，“官学门前不许骑马，下来！”
卯落泉没作争辩，下了马道：“我来探亲，麻烦通报弘武八年秀才丁虚云。”
“弘武八年秀才？男的女的？”
“女的。”
“那不行！上面有规定，这几日学府禁止探望女生员。请回吧！”
卯落泉见这里守卫森严，只得作罢，扭头向东门行去。到了东门，却见大门紧闭，还上了锁。他正犹豫要不要去已经被封路的北门碰碰运气，顿时想起还有南宫奚这个人。“我只说要找他不就行了？唉，笨了笨了……”他自嘲一番，牵起缰绳转回正门。
“麻烦通报弘武四年举人南宫奚，可否？”卯落泉胡诌了个年份。
“是男的？”
“男的。”
禁军不耐烦地点下头：“等着。”
等了好一阵，禁军才不紧不慢地出来，道：“人不在。晚些时候来找吧！”
卯落泉略感沮丧。他撸撸马脖子上的鬃毛，马儿一扬脖子，嘴巴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嗯……去北门！”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马儿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迟疑，走得很慢。行到人多的地方，卯落泉下意识四处张望起来。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南宫奚？”卯落泉扬鞭策马，到那人面前“哗”地下来，把对方吓了一跳。
“哎——”正在低头快行的南宫奚以为是毗八人来了，上前一步横在丁虚云身前。“你……小玉龙？又是你！你要干嘛？”
云儿听到小玉龙的名号，从南宫奚身后探出头。卯落泉看到南宫奚带着一个妇人，只当是他内人，便对她微微点了下头。
“你看到云儿了么？”卯落泉问南宫奚。
南宫奚瞟了一眼云儿，想笑又憋了回去，道：“我还在找她呢！你有什么事？”
“你能进学府吧？我们把她救出来！”卯落泉说着就要折回水墨庠正门，被南宫奚拽住。
“哎哎哎……”南宫奚见他着慌的样子，更觉可笑。
“怎么？你不知道学府在挑和亲的人选么？”卯落泉以为南宫奚要阻拦他，阴沉下脸，“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要坐视不管？”
“嘘——”南宫奚引他往路边靠靠，低声道，“你真行！人就在这儿，愣是没认出来！”
半晌没吱声的云儿这才开口：“泉哥……”
“啊哟！”卯落泉被这个颇有风韵的少妇一叫，惊得退了一步。仔细辨认一番，他尴尬地笑着点点头，不知说什么好。
“你打算送云妹妹去哪儿？”南宫奚问。
“没想好。回二王村？”
“不行，守城官都有记录，进了城的姑娘可就出不去了。”
“镇武驿馆？”
“这些毗八人就住在镇武驿馆，你放心？”
“那就跟我回上官北府吧。”
“你家那个大少爷，你放心，哥哥我可不放心！”南宫奚甩甩袖子一口回绝，“去正明楼吧，葛掌柜是我大哥，包云妹妹住得安稳！”
卯落泉跟葛掌柜打过交道，对他的人品还是颇为信赖。“行吧。那我送云儿，骑马快些。”卯落泉对丁虚云递个眼色：“来。”
————
剪月正迷茫地在街上游荡，忽见卯大爷骑着马一阵风似的奔过。
“哎大……”剪月看见他怀里还抱着个娇俏的妇人，惊得大张着嘴，愣在原地说不出话。“这……真被四爷说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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