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昆战死后的第五日。
冯云山操练军队时,天边忽然漫出几缕阴云,紧接着落下细润的雨丝,淅淅沥沥,轻叩帐篷,濡湿了草木与路径。
雨丝渐渐密了,织成薄纱般的帘幕。
冯云山望着雨雾,轻声吩咐亲兵:“罢了操练,让将士们回营歇息,好生养护甲胄。”
亲兵去传令,他重新坐回案前,逐笔核算粮草。
良久,帐外传来卫兵轻缓的禀报:“将军,有自称赵二之人,率百余部众求见,神色急切,欲禀要事。”
冯云山闻言,皱起眉头沉思片刻,方才回忆起这赵二似乎是黄玉昆的一名亲兵。
这群混帐,黄将军回来了还不赶紧请回来,说什么赵二...
冯云山突然愣住了,一股悲凄之感涌上心头。
他意识到,黄玉昆大概率战死了。
不多时,一身尘土的赵二带着英气十足的韩存保走进大帐。
赵二见了冯云山,径直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南王,黄将军他…他战死了!”
尽管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收到噩耗的那一刻冯云山仍是没忍住悲痛,手中的笔掉落在案上,墨汁溅湿了军报上的字迹。
“当初一同起事的弟兄们,一个个弃我和翼王而去啊。”
他走上前,温柔地扶起赵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二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话落,他已泣不成声,帐中诸将,哪怕是项元镇这类新投之人,与黄玉昆少有交集,亦不免惋惜。
韩存保上前一步,对着冯云山深施一礼,沉声道:“冯将军,在下韩存保,因敬佩黄将军的大义,今番特率部众来投。”
韩存保,十节度使之一,善使方天画戟,与呼延灼战力齐平。
韩存保武力93,统帅64,智力55,政治39.
冯云山强忍心中剧痛,答道:“韩将军深明大义,云山自然欢迎。”
过了一会儿,赵二稳住了情绪,这才说出粮仓的具体位置。
冯云山虽为大将,却也不敢擅自决断袭击敌军粮仓如此重大的事情,便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将军不敢擅自做主。”
“来人,速速将此事禀报给石将军,请求他定夺。”
使者领命而去,冯云山带着韩存保巡视营寨,并将帐中的诸位将领介绍给他认识。
“韩将军,那位老将军是王焕,是黄将军离开这几日新投靠我军的义军首领,本领极高强。”
王焕,十节度使之首,与林冲大战七八十合不分胜负。
王焕武力94,统帅76,智力64,政治50.
韩存保定睛望去,见那王焕一派老帅哥模样,只是啧啧称奇。
随后,冯云山又依次介绍了王文德、张开、徐京、杨温、荆忠五位将领,个个雄壮非凡。他们七个再加上项元镇、李从吉、梅展,正好是十节度使。
韩存保一一与诸将见礼,暗自惊叹于冯云山势力的膨胀速度,从此跟随诸将一同训练。
话说使者得了冯云山命令,昼伏夜出急行,花了十几日功夫终于抵达亢父城外刘军营寨门前,将黄玉昆殉国以及曹操粮草具体位置的消息一齐禀报给了上去。
石达开闻讯后心中悲痛万分,随即满腔怒火涌上上头,一掌拍裂面前书案。李开芳、罗大纲等将亦是咒骂不止,恨不得马上提刀为黄玉昆报仇。
气归气,石达开毕竟是太平天国第一将,马上便恢复了冷静,思量起该如何行动。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他召寇恂、寇封兄弟出列,吩咐道:“我欲亲往敌后,与云山一同袭击曹操粮草。我离开后,亢父城外军队全权交由你兄弟二人统帅,不得有失。”
“云山毕竟没有游击战的经验,没了玉昆,只怕他完成不了任务,白白浪费儿郎们的性命呐!”
寇恂有意阻拦,奈何石达开也是个倔脾气,死活拽不回来,只得应允。
随后,石达开又亲自修书一封,派人送给刘备,希望刘备在泰山郡牵制住曹操的军队,避免在自己袭击粮仓时曹操回援。
安排好一切后,石达开着手挑选精锐将士,以心思缜密的李应与作战勇猛的罗大纲为副将,连夜出发寻冯云山去了。
与此同时,曹操的大帐内,气氛与刚折了将领的石达开军中一般凝重。
自与刘备对峙以来,他始终坚守营寨,任凭曹操如何挑衅,就是避而不战。
时至今日,刘备少说在新城里待了一个月。
还记得一个月前,他预判刘备将至,故意后撤三十里以避开新城险要,可惜对方不中计,压根不往前追。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袁绍起作用了,打得刘备不敢与自己交战,结果派人打听才知道,袁绍居然尚未集结好军队。
尽管有自己提前动兵的因素在,但这么长时间过去,袁绍怎么着也该做好准备了。
所以,他丫的袁绍又迟疑了!
干大事而惜身,袁本初你哪配坐拥河北大地!
曹操气得脑袋直冒烟。
他可没有袁绍那般家底,再这样拖延下去,军队的粮草必定会出现短缺,到时候不用刘备进攻,己方就会不战自乱。
于是乎,他叫来麾下文武议事。
“刘备一直避而不战,拖延时日,如此下去,我军后勤必定难以为继。不知诸位可有什么良策,能让刘备主动出战?”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李儒上前一步,对着曹操深施一礼,说道:“主公,刘备此人重情重义,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设计激将刘备出战。”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计有何妙计?宜速教操!”
李儒笑着说道:“田豫追随刘备的时间极长,与刘备交情深厚,在其帐下的资历仅次于关张赵等寥寥几人。”
“主公大可枭其首级送与刘备,并附上一封书信,嘲讽刘备怯战,不敢与主公决一死战,连累部下身亡。”
“刘备见田豫因自己而死,又遭到如此嘲讽,必定会怒不可遏,主动率军出战。”
曹操听罢,心中不由犹豫。
田豫是难得的将才,他心中一直盼着能将此人纳入麾下,因而久不杀之。此刻李儒突然提议枭首,他实在于心不忍。
见曹操犹豫,夏侯惇果断出列与李儒一同劝请。
早在收到夏侯渊死讯时,他便请求曹操杀田豫以泄愤,然曹操回答:“渊白地将军,不识诡计,自取灭亡,何故怨一俘虏?”
夏侯惇只得悻悻而去。
如今又得了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曹操叹息一声,扭头看向许褚:“将田豫请到大帐中来。”
不多时,帐帘轻起,田豫入内。他衣衫褴褛,身上带着多处伤痕,但神色却十分坚定,见了曹操,亦是昂首挺胸,拒不跪拜。
曹操看着田豫,心中十分欣赏,笑着说道:“国让(田豫),操一直十分欣赏你的才干,实在是不忍翻脸,今日最后问你一遍,可愿降我?”
田豫眼中的不屑不加掩盖,厉声喝道:“曹贼,你休要痴心妄想!”
“我田豫深受刘皇叔恩典,岂能卖主求荣?你只是一个奸贼,人人得而诛之,有何脸面在此招揽我?”
曹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鸷之色:“国让,操爱惜你的才干、敬重你的品德,这才好言相劝。”
“你可知,若是你执意不肯归顺,等待你的将会是何等悲惨的下场?”
田豫冷笑着回应:“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为刘皇叔尽忠,乃是我此生最大的荣耀。你就算是将我千刀万剐,我也绝不会改变心意。”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田将军!”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归顺,高官厚禄任你选;你若执意不从,休怪曹某无情!”
田豫不答,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决绝。
“曹贼,你不必白费心机。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休想让我屈服!”
“刘皇叔仁德爱民,必定会带领天下义士匡扶汉室,还百姓一个太平。而你,则会遗臭万年!”
曹操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对着卫兵说道:“将国让带下去,好生安葬。”
田豫拱手作揖:“多谢成全。”
说罢,大步流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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