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上午，中心医院。秦瑞病房。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秦瑞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耳边传来仪器的滴答声，像是某种倒计时。他努力回忆，却只捕捉到一些零碎的片段：周正义毫无血色的脸，彪形大汉挥动的铁锹，玻璃破碎的声音……
\"醒了！终于醒了！\"是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秦瑞偏过头， \"妈……爸……”
“儿子，我们都在，都在。”
秦父握着儿子的手激动不已，秦母抚摸着儿子的脸。
“妈，静静呢？”
“静静？你说的是小卉吧？”秦母吃惊，小声试探。
“徐静。”
“静静她刚刚出去了。我去找找看。”
秦母一溜小跑，进了医生办公室。
“张主任，张主任，秦瑞醒了，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他再婚的媳妇，他不记得了。”
张主任拿起病历，急匆匆走进病房。
“秦瑞，你醒啦。感觉怎样？”
“挺好的，张主任，就是有些头疼。”
“张主任？你认识我？”
“你的胸牌上写着呢，主任医师张景。和医圣张仲景就差一个字。”
“哇，秦瑞，你思维敏捷，完全康复了。真是个奇迹。”
“张主任过奖了，全凭你医术高超，妙手回春。”
“谬赞，谬赞。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妻子吧，她正在妇产医院，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静静一直没怀孕，怎么生？”秦瑞一脸疑惑，捂着头。
“是小卉，洛子卉。你现在的媳妇。”秦母小声提示。
“不可能。我和静静好好的，怎么还会有其他女人。”秦瑞矢口否认，向父亲投来求助的目光。
“应该是他们搞错了。小瑞，你先休息，别想那么多。”
秦父秦母跟着张主任走出病房。
“张主任，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办？”
“家属别着急。现在是否可以把秦瑞的妻子和孩子接过来，让他见一面，看看能不能唤起他的记忆。”
“好办法，好办法。我马上联系。”
洛子卉正在给孩子喂奶，电话响了。
“妈，是吗？秦瑞醒了！我们马上过去，马上过去。”
“妈，秦瑞醒了。快给轩轩包上被子，我们过去看他。”
“小卉，你和孩子还在月子里，这样出去会受风的。孩子受风，会抽风的。你身下有个妹妹，就是抽风死的，没满月就死了。”
“那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哪有那个说法。他要见我们。必须去。”洛子卉开始穿衣服。
“不行！不能去。月子里得病不好治，是一辈子的事。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再说，秦瑞醒了，是好事，不用那么着急见面。等后天出院，顺道看一眼。实在不行，打个电话给他。”洛妈态度坚决。
“妈，你怎么不讲理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秦瑞吗？”
“我今天真就不讲理了。你担心他，要过去看他，他怎么不担心担心你呀？你婆婆咋不让她儿子过来看你们娘俩？”洛妈抱着孩子，倚靠在门上，高声质问。
洛子卉无语。
“妈，秦瑞是头部受伤了，他不能动。”
“他胳膊腿没受伤吧？咋就不能动了？”
“他是脑震荡，就是大脑被震动了，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让大脑复原，需要静养。现在如果起来走动，大脑不又错位了吗？懂不懂？愚昧无知！”洛子卉歇斯底里。
“跟我喊也没用。就是不能出门。”洛妈一脸麻木。
洛子卉败下阵来，“算我输，算我输。我找你朋友想办法。”
“那个不靠谱的人，还能做出啥靠谱的事。”洛妈一脸不屑。
洛子卉给汪奕东发了一条信息。半个小时后。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妈，快开门，你男性朋友来了。”
洛妈白了一眼洛子卉，不情愿地打开门。
“阿姨好！这是我准备的防护服，密不透风。这是轩宝的斗篷。外面有房车，里面有暖气。现在您应该放心了吧。”
洛妈只能让步，如果自己继续做这个恶人，会得罪女儿，姑爷，亲家。适可而止吧。
洛子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穿上防护服后，与世隔绝了，洛妈笑逐颜开。
房车开到中心医院，梁嫂扶着洛子卉下车，洛妈抱着孩子。
四个人来到秦瑞的病房门外，秦瑞父母和张主任等在那里。
洛子卉脱下防护服，交给梁嫂。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抱起洛妈怀里的孩子。
“小卉，你要有思想准备，小瑞他有可能不记得你了。”秦父鼓足勇气说道。
“爸，你说，他……不记得我了？”洛子卉愣在那里。
“有可能。”秦母刚哭过的样子。
洛子卉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
“爸，妈。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和轩轩进去。”
洛子卉稳定好情绪，抱着孩子走进了病房。
“秦瑞，你好点吗？”
“我挺好的。你是……”
“姐夫，我是小卉呀，这是轩轩。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
“小卉？轩轩？这和我有关系吗？”
“你忘啦？你是轩轩的大爷。”
“小卉，轩轩，姐夫，大爷……”
秦瑞捂着头，吃力地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他的眼神深邃而忧伤，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我不认识你们。我媳妇徐静特别好。我对其他女人没兴趣。你们不用试探我。”
“徐静的表妹你不认识吗？那个拿啤酒瓶要砸你的女孩。”
“不认识，没有这回事。”
“姐夫，你再想想，工厂，小食堂。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吃饭，还有你给轩轩做胎教，还有羽绒服，我们加工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的世界里真没有你这个人，也没有这个孩子。我只有静静一个女人。你肯定认错人了。你出去吧，我累了。”
洛子卉满脸泪水，绝望地走出病房。洛妈接过孩子。
“闺女，别哭，你这天天哭，眼睛要哭瞎了。”
“怎么样？想起你了吗？”张主任神色凝重。
洛子卉摇摇头，双眼蓄满泪水。
“秦瑞脑损伤后，造成部分记忆缺失。他头部受到重创，导致大脑在颅骨内发生短暂位移，已经影响到神经元功能。”
“多久能恢复？”
“不确定，也可能是短期的记忆缺失，也可能是长期的。看最后的恢复程度。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心理因素导致的记忆缺失。头部受伤后，患者可能因创伤经历，产生心理防御机制，选择性遗忘某些记忆。”
“我知道了，谢谢你主任。”
“姑娘，别灰心。等你丈夫养好了身体之后。可以对他进行康复训练，帮他找回失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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