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营的十二月总裹着刺骨的寒风，呼呼呼的吹得人难受，火头军四帐的灶房却透着股暖意——冷若虚刚把最后一锅热水倒进铜盆，就见田漓漠领着项柒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拎着训练木刀的林青和李锐。
“都到齐了？”冷若虚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指了指灶房角落的木桌，“刘副长特意腾了这块地方，咱们正好聊聊组队的事。”
五人围着木桌坐下，林青先开口，指尖敲了敲桌面的木纹：“我跟李锐都是前作战营的，年纪比你们大些，资历也长点，但领队这事太费神，我没兴趣。”李锐也跟着点头，把木刀往桌角一放：“我只会挥刀，战术、指挥都不懂，让我听命令就行，领队得选个脑子活的。”
话刚落，田漓漠就看向冷若虚，语气笃定：“我觉得若虚来当队长最合适。预备营考核是她带领的小队就是第一，听说西北营对抗骠骑军时也是她想的战术，咱们队里没人比她更懂怎么带队。”项柒立刻跟着附和，眼里满是认同：“上次雨中训练，还有屠村收集线索，若虚总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我听她的。”
冷若虚愣了愣，虽然这个结果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自从来到北营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带过队，也没有什么实践，心里其实是有些没有底的。可看着田漓漠和项柒期待的眼神，尤其是田漓漠那句“你带队，我们放心”，她终是点了头：“行，我来当队长。但丑话说在前面，训练会很严，谁要是怕苦，现在说还来得及。”
“怕苦就不来了！”李锐率先笑出声，林青也跟着点头，田漓漠和项柒更是直接站起身，算是默认了这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冷若虚就带着四人去中军帐报名。负责登记的士兵见是火头军的人，眼里闪过丝惊讶，却还是按规矩拿出名册：“初试会在年假收假回来之后，具体项目没定，报完名等着就行。”不过一会儿，士兵就递过来一块牌子，冷若虚接过登记牌，木质的牌子上刻着“火头军小队”四个字，边缘还沾着点墨痕。
从中军帐回来，冷若虚就把小队拉到四帐后的空地——这里就是当初冷若虚没能进帐子而作为临时睡觉地的那块地方，刘正午早就特意让人搬来几套旧的训练木械摆在这里。“没公布初试项目，咱们就从基础练起。”冷若虚捡起一根木枪，掂量了下重量，“因为大家都还有本职任务，所以只能利用吃完晚饭后，晚上的时间，先练体能，再练个人能力，李锐哥擅长兵器，正好可以拜托你带带我们三个；林青哥以前学过侦查，就麻烦你指导一下我们认地形、辨痕迹……”
接下来的几天，火头军的空地上总能看见五人的身影。晚上，田漓漠领着大家绕着营区晚跑，寒风刮得脸生疼，没人喊停；白天空闲时间，他们就抽空练兵器，李锐手把手教田漓漠握刀的力道，冷若虚则纠正项柒的长枪姿势；傍晚学侦查，林青带着众人在营外的树林里认足迹、辨风向，冷若虚总记得最牢，还会把要点记在纸条上，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
可练了一个星期，冷若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们的训练太基础，效果不是很明显，而且也不知道初试会侧重哪些能力，感觉有些无头苍蝇四处乱窜的样子。于是这天傍晚，她见刘正午和徐敬民在灶房煮姜汤，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刘副长，徐百夫长，想跟你们请教点事。”
“是为初试？”徐敬民舀了碗姜汤，递给她，“我跟老刘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几个天天在空地折腾，是想拿个好成绩。”
刘正午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个陶碗：“你想问什么就说，别绕圈子。”
“我想知道，以前的初试一般会考查什么？”冷若虚捧着热姜汤，指尖传来暖意，“我们现在练的都是基础，怕跟不上。”
徐敬民没直接回答，反倒问了句：“你知道火头军四帐以前是什么地方吗？”见冷若虚摇头，他继续道：“十年前，这里是冷家军精锐‘破锋营’的后勤帐，我跟老刘都是破锋营的，都是队正。”
冷若虚心里一震——破锋营是冷家军最有名的精锐，专打硬仗，她在预备营里看冷家军的军史时看到过，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营队被解散，没想到徐敬民和刘正午竟是传说中破锋营的人。
“初试项目虽然没有定，但万变不离其宗。”刘正午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沉稳，“体能是基础，战术是关键，团队配合是根本。你们现在缺的还有些多啊，光练基础不够。”
冷若虚眼睛一亮，连忙放下姜汤，双手合十拜托道：“刘副长、徐百夫长，能不能请你们指点我们训练？我们真的有些没方向，拜托，我们不怕苦的！”
徐敬民和刘正午对视一眼，都笑了。徐敬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老刘早就想活动活动筋骨了，难得咱们四帐能有人去参加，正好，我教你们战术和侦查，老刘教你们格斗和体能，每天轮流来。”
从那天起，火头军小队的训练才算真正上了正轨。徐敬民教他们看地形、布陷阱，还会在灶房的地上画作战图给他们看：“大试是一定会考察野外作战，初试考得概率一半一半吧，要是真考，记住，制高点一定要占，水源要守住，痕迹要清理干净。”
刘正午则更注重实战，每天带着他们练格斗，哪怕是无武器对抗，也要求他们练到动作形成肌肉记忆：“真到了场上，反应慢一秒就可能输。”
十二月的北营总下雪，鹅毛大雪把空地盖得白茫茫一片，冷若虚小队却从没停过训练。晚跑时，五人的脚印在雪地上连成串；练格斗时，木刀碰撞的声音混着风雪声；学战术时，他们围在灶房的火盆边，借着微光看徐敬民画的地图。李锐的刀术越来越稳，项柒的长枪有了些模样，田漓漠的骑术有了进步，林青的侦查更是练得能通过脚印辨出对方的体重，就连冷若虚自己，无武器格斗也比以前灵活了不少——刘正午教她“以巧破力”，避开硬碰硬，专找对手的破绽，倒让她渐渐摸清了这类格斗的窍门。
“以前在破锋营，下雪天我们还光着膀子练呢！”刘正午看着满头大汗的五人，递过水壶，“你们这进度，虽然比不上我当年带的新兵，不过和现在这些新兵比的话也还算可以。”徐敬民也跟着点头，手里拿着记录训练的纸条：“体能、战术、配合都勉强达标，就等初试项目公布。”
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报名后的第三十天。这天一早，冷若虚刚把灶火点着，就见小四跑进来，手里挥舞着：“小幺！初试项目公布了！在中军帐的墙上贴着呢！”
冷若虚立刻跟着小四往中军帐跑，远远就看见围了圈人。挤进去一看，告示上的字迹刚干，墨迹还透着点湿意：“冷家大试初试分三阶段，按积分晋级。第一阶段考核：骑射、无武器格斗、兵器格斗、战术理论，每科十分，总分四十分，取五分之三队伍晋级。第二、三阶段项目，待第一阶段结束后公布。”
“还有战术理论？”李锐皱了皱眉，脑中划过“战术理论”四个字，“我大字不识几个，这科怕是要拖后腿。”
站在旁边的林青也跟着叹气：“我擅长侦查，兵器格斗还行，但无武器对抗有点够呛。”
人群外的田漓漠挠了挠头：“骑射我练了半个月，准头还是不够啊。”
项柒更是直接红了脸，对着申子辛和夏黎哀叹：“战术理论和无武器格斗都是我的弱项，上次模拟对抗，我还没碰到若虚就被撂倒了。”
虽然几人没有在一起，看公告的时间也不同，但小队的人在看到公告的时候都默契的盯着告示陷入了沉默。
到晚上晚练的时间，冷若虚看着情绪有些宕的队员，想了想开口道：“别慌，我们还有时间，年假结束后也还有十多天，正好针对性补弱项。李锐哥，我把知道的战术理论要点写成纸条，你每天背背，说不定有用；林青哥，你跟田漓漠练无武器格斗，他能帮你找破绽；田漓漠，你跟李锐哥练骑射，他以前在骑兵营待过，懂怎么调弓。”
“那你呢？”田漓漠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心，“你的无武器格斗也不算强。”
冷若虚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训练木人：“我跟刘副长练，他说年假之前可以多教我几招。对了，除了弱项，强项也绝对不能丢，毕竟是积分赛，如果能在强项上拿到足够多的分数，那也挺好，我们都尽力吧，至少不给自己留遗憾嘛，怎么样？”
“好！”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寒风中，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五人的手握在一起，像是握住了对抗未知的勇气。
五天后，年假假期开始，没有轮到值守的士兵们都收拾东西回家，轮到值守的士兵们则在营区里贴起了春联，冷若虚小队却还在空地上训练——李锐拿着冷若虚写的战术纸条，在灯下逐字辨认；林青和项柒在雪地里练格斗，木刀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田漓漠跟着李锐调弓，弓弦拉满的声音透着股韧劲；冷若虚则跟着刘正午练步伐，每一步都踩得稳当。
灶房的灯火亮到深夜，冷若虚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却没了之前的忐忑。她知道，第一阶段考核会很难，每个人的弱项都可能成为拖累，但只要他们一起努力，那总会有希望的。
“大家，加油！”冷若虚对着四人的方向喊了句，寒风把声音传得很远，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里。田漓漠挥了挥手里的弓，林青和李锐点了点头，项柒更是直接举起木刀，眼里满是期待——他们都知道，这个冬天，会是他们小队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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