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五省总督洪承畴，西南都督府都督同知秦良玉觐见！”
皇家事务司礼官将声音托得老长，口口相传直至午门。
礼乐团奏响凯旋乐，洪承畴、秦良玉身着朝服，沿着红毯进入皇极殿。
“臣洪承畴，臣秦良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位爱卿平身！”
崇祯快步走下御座，将两人扶起。
“多谢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
天子放下身段善待臣子，小小肢体动作足以看出重视程度，二人心头激动不已。
“来人！”
“臣在！”
“赐坐秦将军！”
“遵旨！”
“陛下，万万不可......”
“素贞夫人年事已高，爱卿车马劳顿，坐下说！”
“多谢陛下！”
放眼望去，整个大殿臣子仅孙承宗有座位，秦良玉独领风骚享受首辅待遇，连洪承畴都没有，这可是莫大荣誉啊。
她秦某人一介女流，确实也年过花甲，如今获天子独宠，完全说得过去。
重新回到御座，崇祯面带笑容，开口道：
“洪爱卿！”
“臣在！”
“给朕和诸位爱卿说一说西北态势吧！”
“臣遵旨！”
清了清喉咙，洪承畴高声道：
“禀陛下，现山西、河南二省流寇消失殆尽，自贼首高迎祥落马后，陕西仅剩小股不足两千余孽四散逃离！
当下甘肃镇、宁夏二镇结合区域千余，多半已落草为寇！
现孙巡抚、祖总兵各部正带领将士清剿境内残余，入冬后流贼生存更为艰难，臣有把握于明年上半年彻底肃清！”
“甚好！对于小股残余该剿则剿该招安则招安，一切以确保安宁为准，朕绝不强加干预！”
“臣多谢陛下！”
“爱卿继续说！”
微微低下头，洪承畴接着道：
“臣离开陕西前，所部洪兵、关宁军、秦兵考功封赏全面铺开，冬至前可全部完善！
现在册将士十二万余，考功诸事公正严明，将士士气高涨，按陛下旨意正处于整训之中！”
“那老弱伤残将士退伍后，将剩下多少儿郎？”
“回陛下，预计十万！”
“好！”
抬手示意他继续，洪承畴又道：
“陕西乃流寇发源地，臣与孙巡抚严格执行分地于民政策！
除开少数流寇活动区域，目前超过九成农民分到土地，加上从湖广等地调粮，将部分饥民迁移四川，饥荒势头暂时被遏制。
今年各府县大力兴修水利以工代赈，入夏两场大雨被充分收集，明年春播会比往年容易！”
崇祯听得连连点头。
他没有亲自去过陕西，不过已走了大明不少省份，小冰河气候其实只占一半因素。
就拿山东和京畿地区来说，并非一年到头不降雨，而是庄稼需要雨水时老天爷长期滴水不降，造成农作物大面积减产。
好不容易熬到抽穗或收获，却往往下大雨，有时还造成洪涝灾害，以致不少地方绝收，为此水利建设无比重要。
工部从去年就按他的旨意，在北方地区大量建设大小水塘，诸多府县还因地制宜修建大型水库，目的就是存贮雨水。
如今各地反馈的讯息体现，水利方面开局不错，虽做不到一步到位，但只会越来越好。
“民以食为天，几千年来我泱泱华夏皆乃世代农耕，尤其北方向来缺水！
水利兴则农耕兴，此事非一日之功，陕西灾害最甚，各级官吏担子不轻啊！”
“臣谨记！”
接着，洪承畴又详细汇报一通。
崇祯时而插话，全是务实观点与勉励，一点都不来虚的。
一番言辞下来，参会朝臣对大西北有了更多了解。
“秦将军！”
“臣在！”
“说说你的西南都督府吧！”
“是！”
洪承畴汇报完了，轮到秦良玉，崇祯一脸笑眯眯。
核心兵事不会在朝会上说太多，只要让臣子们知晓大概就行了，这也是入京述职的必要流程。
“禀陛下，现臣所部集合白杆兵、湖广兵、四川兵诸部共计三万余，云南沐府兵卒六千余，总数超过四万！
犬子马祥麟与秦拱明已在云南府整训练兵，与云贵各部土司关系尚可！
如今臣所部皆为精兵及新招募兵员，老弱及伤残将士已作安置或返乡处理！”
“嗯，素贞所为深得朕心！返乡将士虽离开军队，然那份军魂必影响广大百姓。
各地方退伍军人事务衙门挂牌在即，届时全国需来一场全面排查，绝不能让为大明流过血的退伍儿郎心寒！”
“臣替将士多谢陛下隆恩！”
近一两年来武人地位越来越高，天子常常将儿郎福祉挂在嘴上，令殿中武将感动不已。
其实就秦良玉说的这些，崇祯大方向都知道。
秦部主力入夏时便已移师云南，并全面接管沐府。
她本尊则暂留四川膳后，确保流寇肆虐后的地方恢复及陕西百姓入川一事。
现在卫所军早已不存在了，在职儿郎都是随时为大明流血的精英，离开的人必须善待，他们都曾为大明作出过巨大贡献。
“禀陛下，臣于泸州一带训练新兵，完全按火铳兵战法结合山地作战，现已初具战力！
往后四川有杨巡抚与军区锦衣卫维持治安，可保川地无虞，明年开春后臣可放心前往云南！”
“嗯，马、秦家为大明捐躯者不在少数，素贞夫人以花甲之年南征北战，可谓居功至伟！
就连那些社学孩童都将爱卿视为偶像，爱卿巾帼不让须眉，深慰朕怀矣！
有朕作为坚强后盾，有广大不怕死之儿郎，朕相信爱卿一定可以万古流芳！”
“臣不敢贪功，只求无愧于大明，无愧于陛下恩典！”
不少臣子已经从君臣对话中猜测出，皇帝说不定要在西南边陲搞事情了。
大明破洞补了又补，破破烂烂还有一大堆，当皇帝累，当开疆扩土的皇帝更累啊。
两个臣子归来，崇祯难掩心中激动，收起笑容严肃道：
“二位爱卿于大明功不可没，孙先生何在？”
“臣在！”
“宣旨吧！”
“臣遵旨！”
孙承宗离开座位，上前从蒋德璟手中接过圣旨，转过身朝向众人，朗声道：
“洪承畴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承畴心中一阵狂喜，上次皇帝传旨至陕西，手下将士按战功该升官升官，该奖赏者奖赏，唯有他和孙传庭没有下文。
没过多久又来一道圣旨召他入京，今日红毯从午门铺到皇极殿，不但伴奏礼乐，这下还由当朝首辅宣旨，封赏肯定不低。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流寇肆虐十年，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去岁更是焚毁凤阳皇陵，乃我大明奇耻大辱！
朕痛定思痛调整剿贼策略，推出各项革新，重用柱石之臣，方得除掉大患！
总督洪承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剿抚兼施，功着旗常！
巡抚孙传庭躬冒矢石，亲擒元凶，廓清秦陇，勋高社稷！
尔等尽瘁国事，忠贞可鉴，今特颁懋赏，以旌殊勋！
即日起撤销五省总督衙门，改征西都督府！
原总督洪承畴改任西征都督府都督同知，赏银五千，晋上将，赐太子少师，封西北侯！
陕西巡抚孙传庭赏银四千，晋太子少保，授上将，兼任都督府都督佥事，封陕西伯！
户部将拨出专款十五万两，着陕西巡抚衙门于西安府兴建剿贼纪念馆！
流寇对大明破坏之大，黎民百姓受其荼毒之深，此般种种当为后人铭记！
陕地暂重归安宁，然河套、河西等故土尚摇摇欲坠，卿等须防微杜渐秣马厉兵！
尔其永矢忠荩，共保宗庙！
钦此！”
“臣多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承宗将圣旨递上，洪承畴颤抖双手接过，这可是他与孙传庭的莫大殊荣啊。
孙传庭仅到陕西一年半，就把陕西从死亡泥潭拖了上来，施政方面口碑极好，老百姓无不竭力拥护，而且还练出一支秦兵。
以新军之力擒得贼首，让大明剿贼大业完美收官，仅这一条便足以封爵！
而自己自从接替陈奇瑜担任五省总督，再到配合卢象升屡战屡胜，之后统领西北一锤定音！
比卢象升不足，比孙传庭有余，照样锋芒毕露！
以天子近两年脾性，他曾想到过有可能会被封成伯爵。
可万万没料到直接封侯，连封号都牛逼带闪电。
华夏文化博大精深，西北二字绝非一般府县之名可比，仅卢象升中原侯封号胜过他。
洪承畴对天子心怀感激，先前说了千里故土尚待回归，今后再努点力，必然前途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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