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确实操着一口外县的口音。
秦昇不知道对方的来路，又有什么目的。
但开门迎客，做的是正经的生意，这些事去别的地方打听，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便坦然回答。
“对，一天能产出两千斤，你要是提前预定的话，还能增加数量。”
秦昇手指在秦家寨的范围画了一个圈。
“我们寨子里虽然不是家家户户都以打鱼为主吧，但确实成立了合作模式，有事大家劲儿往一处使，怎么了，这位老板担心我们供应不足？不知道你们饭店每天能消耗多少斤鲜鱼？”
大墉市周边县城的鱼量供应，和王楚生他们县的饭店差不多。
每天想要吃得下二三百斤，还得多想一想营销策略呢。
说话语气这么大，没有半点实际内容，秦昇自然也不惯着对方，你阴阳我，我也阴阳你。
“没有，我就是问一问。”
问一问？你问得可太多了。
秦昇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的长相，和刻板印象里的饭店经理不一样，穿着既不像精英人士，更不像领导层的人。
对方三十左右的年纪，脸庞泛黑，四肢粗长，明显是常年干重活的人。
由于站在鱼塘边上，水里的腥味扑鼻而来，抵消了对方身上大量的汗臭味，但一股若有似无的腥味，仔细闻还是能闻到的。
“老板你是卖鱼的吗？”
秦昇试探着问。
对方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朝着领他来的二道贩子看去。
怀疑是带他来的人，出卖了他的消息。
而经过对方这样的举动，秦昇一下子便断定了。
“既然不是顾客是同行打听消息，你慢慢打听，我们这里做生意，从来不藏着掖着。”
秦昇可没工夫和同行打太极，他家里面忙着呢。
别的不提，代养兔子这件事形成了规模，他得统计好数量，接下来找销售渠道。
那些小兔子短则两个月，长则三个月就能出笼。
他不尽快安排起来，总不能临时抱佛脚，自己开家门面卖兔肉……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但爸妈光是卖炸鱼都忙不过来了，过年后才能大胆的去请帮手，如今最多在寨子里搞家庭加工小作坊。
“我还以为真是饭店的经理来了，正好推荐一下小兔子呢。”
看来还是得买信得过的老顾客。
叶叔那边的订单已经拿下了，目前只等着源源不断地供货就行了。
凭借张士昂的经营理念，还有他对未来的掌控，知道市里国营饭店，未来每日兔肉的需求量有多大。
所以秦昇才更加着急。
“明早起个大早，等等慈县饭店谁来拉鱼。”
运气好碰到许采办的话，还能推荐一下未出笼的小兔子。
来的要是饭店员工，有些话也不会学舌，打电话又不方便。
实在不行，只有哪天专门抽出时间来，跟车去趟慈县，实地考察一下再给许采办他们出主意。
秦昇专注于自我发展，根本没把那个来打听消息的同行老板放在心上，若有所思的往自家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他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刚才那个人的口音，和许采办的挺像的，难道是慈县人？”
从慈县大老远地跑到秦家寨来打听消息，难道对方的身份和黄世贵差不多？
属于被他不小心撬了墙角的同行？
“还是叫几个人去鱼塘那里守着吧，免得出差错。”
虽说外地的同行来了，也不敢惹是生非，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人来的。
……
此时，李广源正蹲在池塘边上，看着里面游来游去，活灵活现的鱼儿出神。
旁边带着他来的二道贩子，急得不行。
“源哥，你怎么让秦老板看出来了？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
话还没有说完，李广源往他怀里塞了两包烟。
二道贩子看到价格一张大团结，双眼一亮，赶紧打住话茬，蹲到他的旁边。
“源哥，你来也来了，看也看了，问也问了，你知道为啥慈县饭店的人，要舍近求远跑到这里来买鱼了吗？”
“不知道。”
李广源闷声闷气的回答，伸手搅弄着鱼塘里的山泉水。
尽管他不知道，但他可以学。
不就是挖个鱼塘弄些活水，把打上来的鱼放进鱼塘里，再让人们主动前来自提嘛。
秦昇能做的，他也能做。
秦家寨的村民能做的，他李家庄的人更多，能做得更大！
“到时候姓王的为了省油钱，一定会求着我卖鱼的！”
李广源自以为取得真经，自信十足的离开了鱼塘。
赶来盯着他的李云卓，见人走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回去以后，把他听到的话，学给了秦昇。
“小昇，这人是干嘛的？”
“和咱们一起，做水产生意的，应该是慈县的，不用管他。”
李云卓心想：不用管行吗？这鱼塘存鱼的法子让人学了去，慈县那边的生意可就黄了。
秦昇看出李云卓的担忧，也没有多做解释。
说得再好听不如做成事来得有说服力。
学者生，似者死。
鱼塘存鱼这一步做成功了，它在当地能起到一定的竞争力，想辐射周边稳定长期供需关系，还需要服务升级。
“能打败我的不是同行，而是我。”
第二天，秦昇起了个大早，在鱼塘边上等着慈县饭店的专车开过来。
碰到秦六叔把打捞的虾蟹，放到专门置放的箱笼里，他上前搭了把手。
没一会儿。
饭店专车没有来，彭刚先拉着一车的兔子来了。
后面还跟着他老爸，看到秦昇不住的点头哈腰，递了一盒当地的香烟。
秦昇赶紧推拒。
“秦老板你别嫌弃。”
“我不是嫌弃，我不抽这个。”
听到秦昇这么说，彭刚他爸才讪讪的把那盒没开封，但表皮已泛黄的香烟，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里，开始将兔笼抬下车。
秦昇想要上前帮忙被制止了。
“秦老板你穿得衬衫这么干净，可别给弄脏了！”彭刚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拿的运费里有负责卸车的钱，你就在旁边看着就行。”
这倒省事了。
秦昇也不是那种特别热心肠的人，何况他确实有自己的事要办，弄得一身脏污也不好和别人谈生意。
“嘀嘀！”
慈县饭店的专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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