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腐！买五斤免费送一斤！”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路口传来。
还专门在“免费送”三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
豆腐青年看着去而复返的秦昇，又惊又喜。
“秦……”
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
秦哥骑上二八大杠，像身后有恶狗撵似的，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豆腐青年刚想追上去，再次表达感谢。
两个大婶朝他的担子走了过来。
“小伙子，你这豆腐买五斤免费送一斤？”
“对！对对！”
“多少钱一斤？”
“别人卖5毛，我家的也是5毛，而且卤味更淡，大……大姐你不信就尝一口，免费尝。”
豆腐青年举一反三，专门切了块豆腐摆在旁边。
任人品尝。
北门。
秦昇经过派出所时，专门朝着窗户里面大喊。
“卖菌菇！新采的菌菇！卖笋子！鲜嫩的春笋！”
有没有枣，打两杆子试试。
他只是放缓了速度，没有停留，免得显得太刻意。
等他骑到正门时。
那天刮鞋底沙的青年，正穿着便服朝他招手。
“小同志，你来得正好，我正要下班呢，今天的货可真不少。”
“卖了也不少了，只剩下这些了。”
最后。
青年买了两斤春笋，还有半斤香菇。
给钱的时候，青年还有些肉疼。
“要不是我丈母娘要来，我还舍不得改善伙食呢，小同志你怎么不多卖些平价的蔬菜？”
“采山货是碰运气，全靠老天爷赏饭吃，不是我说了算的。”
假如秦昇买得起拖拉机这种超大件，能把五毛钱的柴油当水一样用。
他会考虑做平价贸易。
运输能力有限的条件下，当然是哪种山货省时省力又赚钱，他就卖哪种。
“我也就是随口一提，这春笋不错，吃完了我下次再买。”
“行，你留个名字，回头我给你称好送过来，万一人不在，等你上班再来拿。”
互相介绍了姓名和住址。
青年许援朝还专门给了秦昇一元钱的菜钱。
“多退少补，秦老板你收下吧。”
秦昇见他这么正派，多嘴问了一句。
“你吃得惯山里的野菜吗？像火葱荠菜这些，山里常见。”
“我爸妈最爱吃荠菜炒鸡蛋了。”
“那我下次进山，摘一些荠菜送过来。”
许援朝知道一块钱不够用。
可是他掏遍裤兜，只有五毛硬币，闹了个大红脸。
秦昇连忙收下，笑哈哈的说道：“荠菜不值钱，五毛能抓一大筐呢，许哥，我先走了。”
“嗯……秦老板你头一次来医院吧，我家就在医院后门，我带你进去认认路。”
有热心的许援朝引路。
秦昇赶在了午饭前，带着剩余的山货，进了住院部。
住院部的庭院里，有不少摆摊的。
卖糖人的，卖糕点的，还有卖馒头花卷肉饼的。
住院部有些病房可以做饭，但大部分是吃现成的。
像秦昇这种卖山货的倒是头一份。
“这不是许公安吗？”
刚进院子，就有路过的护士认出了许援朝。
看到秦昇推着自行车满载箩筐跟在后面，笑着招了招手。
“这是你家亲戚？”
“朋友，他卖的山货从不缺斤短两，还很新鲜，我想着住院部这边不是经常果蔬短缺，让他进来为大家服务一下。”
护士和许援朝明显是老相识。
听到这话凑了上来，问秦昇具体是卖哪种山货的。
“菌菇。”
秦昇揭开盖在野生羊肚菌上的野草，让护士看清楚。
不用他解释这是什么，护士惊喜交加。
“野生羊肚菌，这可是高级补品，它能提高免疫力，抗疲劳、抗病毒，还有抑制肿瘤的作用，好多特护病房的病人想吃这道菜，无论是食堂还是饭店，多少钱都买不着呢。”
护士轻轻伸开手指，比量了一下个儿头，啧啧称奇。
“小同志，你这一斤得卖10多块钱吧？”
“今天的价格是11一斤。”
听到秦昇的报价，护士又看了眼许援朝。
她说了句“等一下我”，往医院食堂的方向小跑而去。
秦昇第一次来还没翻新过的市医院，不知道里面的门道。
许援朝见状，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秦老板，你还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等会儿可能医院食堂的人要来，我就不在这里掺和了，你觉得合适就谈，不合适不用顾及我，那个护士小薇是我妹妹的同学，为人热心肠，很好说话。”
原来如此。
秦昇目送许援朝离开。
过了没五分钟，小薇护士带着两个身材略微发福，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许公安呢？”
“他只是顺路带我来的，已经回家了。”
两个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刚想打听什么，闻到一股浓郁的香菇味道。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已经被秦昇掀开草叶的竹筐里头。
“新鲜的香菇？还有枞菌？”
“这些都是秦老板你自己摘的吗？”
主任你们话密了。
看来没许援朝在场，有些话还得重复确认一遍。
“是我和家人一起上山摘的，刚才还卖了许公安两斤春笋和半斤香菇呢。”
听到来路没问题。
身高较矮，年纪较大的男人，主动朝秦昇伸出手来。
“秦老板，我是食堂主任姓石，你这些蔬菜，食堂想买下来，你看价格能不能比你零卖便宜一些呢？”
“可以，超过10元的一斤减一元，超过5元的一斤减5毛，绝对比市价要便宜。”
市价是波动的。
但秦昇是一手菇菌，现摘现卖。
绝对比经过几倒手的，节约成本，因此有降价的空间。
石主任没想到，秦昇年纪轻轻，做事如此果断。
握着秦昇的手一连说了三个“好”，指着另一位副主任，让他找人来上称付钱。
“秦老板，往后进山采摘了菌菇，可以先来食堂转转，这里的病人很需要补充营养，都等着你再来呢。”
这高帽子戴的。
要不是自己开的价，让食堂有更大的利润可图。
能够留得住更多有钱的病人。
秦昇还真当自己也成了悬壶济世的一份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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