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忠贤送艾书、宁荣出门。在门口，兰说：“艾书，有人说你骂我，骂得很难听，说我烂狗鸡巴日的，我说，他有气嘛，不和他计较。”
艾书听到此话，气得脸铁青，分辨说：“书记，是哪个小人怂的嘴！我不会骂人，我是教师出身，脏话、连个‘求’字我都不说。”
宁荣：“哎呀，书记，真是哪个难崽可恶呀！我和我们艾书区长共事这么多年，从没听见过他骂人，带把的话都没有。”
兰忠贤说：“一般人说的我不听，还是有点身份的，和你以前关系不错的人说的。”
艾书：“书记，我确实没有骂过人，更不用说你是书记，如果我骂了你，不得善终。”
兰忠贤说：“艾书，你别在意，我不计较的。”
兰忠贤平时也听到一些人谈艾书家庭的话：艾书工资低，又要节约钱还账，他家里又有寄读的，人来人往的，一个月供应的130斤粮食都不够吃……他动了恻隐之心：让艾书知道点厉害就行了。
书记碰头会时，兰忠贤正好推门进来。郑耀说：“哦，艾书这个事，地委领导们催得紧，是不是由组织部抽两个人来抓一下？”
兰忠贤：“这件事，议论有点大，我们另抽人复查一下，拿出个意见来报给县委讨论。”
郑耀听到兰忠贤的话音，觉得口气有些松动，遂说：“可以嘛。”
兰忠贤回到纪委，把郑耀书记的意见讲给孙继业听。孙继业觉得这个案子是见不得天的，遂说：“不再安排他人了。我们党风廉政室出面抓一下就行了。”然后说：“书记，你想过没有？这艾书是个‘不倒翁’，受一次打击，跃进一次。这次更不同了，是面见过高层的人，原夸奖他的省委书记，现在是中央常委，未来的接班人。哪个时候突然想到临川这个人，拿个县委书记地委书记给他当，是小菜一碟，到时你我不受报复谁敢保证？”接着加重语气又说：“毛主席教导的，‘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现在你怜悯他，今后是养虎为患啊。”
兰忠贤回心一想，我现在放他一马，那今后我呢？人要整人，怕找不出问题来？遂答复：“那你去办吧。”
孙继业装模作样的带着一女工作人员到树前区玩了两天，吃了两家人的饭，喝了两家人的酒，也不提谈艾书的事，倒是有陌生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心术不正。磺厂总厂财务他也不敢去。因为前年他们把磺厂整死了，他以帮助销硫磺为名，运走了磺厂一个车皮60吨硫磺，按优惠价600元一吨，是元的总价，只预付定金5000元，还差元欠款。磺厂听说孙科长孙主任来树前了，要去索要货款。这时已是撤区并乡建镇半年了，那镇书记田忠说：“不要去催，这三万多货款，它是握在我们手里法宝，随时都可打将出去，叫他头破血流。”孙继业只好急忙赶回城里，在家里呆了几天，回忆两年前是怎么汇报树前区的、特别是艾书案子的。
郑耀要进中央党委进修一年，想在走之前把艾书的问题解决了，召集常委会讨论。
这时离上次研究对艾书等的处理已过两年半。
常委几乎是新人。这时期，原县长调走后，接任的县长又换了一新县长，原组织部长当了县委副书记又调走了，县委副书记辛国已调走了，继任组织部长永昌现任县委副书记……两年多前的那个常委班子，只剩永昌和兰忠贤了，这回增加了一个省派下挂县委副书记的省商业局的裘副处长。
孙继业回报“复查”结果，除了一字不漏的重复上次的结案汇报外，还加重了语气：“至于奖励升学学生和任课教师的奖金，是否真实，没有条件去各地核对……”永昌心里清楚，这个案原来的汇报就有问题，这次又是老调重谈。
其他在场领导多数过去隐约听到这个案有些问题，但在会上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汇报，感觉有些雾水。
分管党群组织的副书记永昌发问：“这个案主要的问题是受贿，省地检察院的复查纠正，你们没有提及，照说第一个问题，省地法律机关已明确了，纪律服从法律，但你们是不认可了？”
兰忠贤说：“他们复查他们的，我们复查我们的，我们县委不是省检察院、地区检察院管的，他们的看法是他们的看法，我们的看法是我们的看法。”
永昌：“兰书记，党纪不服从法律，有这个说法吗？”
兰忠贤：“我三、四十年的党龄了，过去好多处理就各是各的。”兰忠贤这么一说，这场有的领导年龄还没有他的党龄长哩，似乎感到这一说法不妥，但又何必与他争呢？大家都不说话。他接着说：“反正我们县委对他的定性、处理就是正确的。”
永昌：“我们共产党人，要实事求是，有错必纠，有反必肃，批判从严，处理从宽。我看法律给他纠正了，其他问题就是一个批评教育问题。”
兰忠贤：“治党从严，我这个纪委书记还没有免。没有免，我就有我的意见。”
郑耀：“大家发言，说说各自的看法嘛。”
常委们冷冷的回答：“政策，我们吃不透……”
永昌：“我们执法要公、执纪也要公。那个也是相同级别的人，为什么进监狱了，还要把他的党籍挂着，出狱了又给他恢复党籍。面对艾书，就是截然相反的态度！何况艾书是有重大成就的同志，不能让埋头苦干工作的同志心寒呀！”
兰忠贤：“不能这样比，那进监狱挂党籍的，犯罪性质不同嘛。”
永昌：“有什么不同，那个进监狱，莫非是住招待所？”
省下来挂职的裘副书记根本就不了解案情的虚假，而发言：“我看这个案还是尊重主管领导的意见吧。”
郑耀书记不知道艾书与兰忠贤过去的成见，更不知道今天复查汇报人就是当年的结案汇报人，遂说：“好吧，就尊重主管领导的意见吧。”
永昌愤愤不平：“好吧，我看没有党籍，还可以当非党县长、非党专员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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