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岐和洛锦绣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子里，牛阿花松了口气，把身前的杂物推开，站起身拍了拍手，斜看着还在地下蹲着不能回神的洛锦欢，眼中满是嘲讽之意。
“看来你这个姐姐也不怎么关心你吗，这么轻易的就走了？
不过不得不说她挺有脑子，一猜就猜对了，看吧这下你姐姐都承认我这个娘了。
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别再想有的没的。”
“我说了，你不是我娘！”
洛锦欢抬头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她，她此刻心里在怪着所有人。
怪洛锦绣把她一个人丢下，又这么轻易的放弃她。
怪捉妖师把她伤的这么重，让她没有能力回家。
怪牛阿花不给她饭吃，还阻止她与阿姐相认。
怪自己贪玩，让自己做了阿姐前往人间的梯子，怪自己太胆小，明明阿姐就在眼前却不敢上前。
牛阿花见她这副模样，悻悻的收回目光，把手伸向她。
“好了，不是就不是喽，既然都选择跟了我，就好好的，走吧，再不走城门关的话，今天就只能睡大街了。”
她才不是看她可怜才哄她的，她是怕小东西生气多了长褶子，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洛锦欢看着牛阿花伸来的手，生气的小脸没忍住的唇下垂了一瞬。
好在她及时调控好情绪，才没掉下珠子。
牛阿花把她的变化收入眼底，本就软下的心，这次变得更软。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弯腰拉住洛锦欢的手腕：
“磨磨唧唧的，不是想吃包子吗，买！”
“你才磨叽，我要两个。”
“嘿，你别得寸进尺！”
.........
洛锦欢不自在的跟着她的动作站起身，下意识的反驳，将二人之间僵硬的气息彻底缓解。
夕阳下一高一矮的背影，手里拿着包子，穿过城门，沿着官道一路向西走去。
“怎么会断了呢，阿掷为什么雪鸢感觉不到小欢的位置了！”
用蛇族追踪秘术寻找两个女儿，一路追随至人间的雪南卿，看着手中小女儿雪鸢嘴前的线断裂，刚刚从崩溃中缓解的她，再次陷入崩溃。
洛掷急忙唤出妖灯，在看到女儿那从昨日似灭非灭的灯，现在反而变得更亮了些。
雪鸢线断在他心里引起的慌乱平息了下来。
收起妖灯，洛掷抱住洛锦欢的肩膀，轻轻安慰着：
“小欢的妖灯亮了不少，说明已经脱离了危险，雪鸢线断或许是绣儿为了保护小欢把她的气息掩盖了。”
“可为什么绣儿的气息没有断？小欢她不会是落到捉妖师手中。
那些捉妖师是不是要把她炼药，怕被别人抢，所以掩盖了小欢的气息。”
越说，雪南卿的眼眶越是红，她不敢想象如果小女儿死了，她会变成什么样。
洛掷看着大女儿的雪鸢，原本对自己的安慰也破碎，握着爱人的手都不由的收紧。
可他现在不能慌，伸手接过大女儿的雪鸢，他低声自我安慰着。
“不会的，它们明明指的都是一个方向，先找到绣儿再说，对先找到绣儿。”
洛掷轻轻拍了拍爱人的肩膀，现在无论小欢有没有危险，都要先找到大女儿，有些责任她必须负。
雪南卿忍着哽咽，点了点头，对，既然现在还有希望，那就先找到这缕希望。
二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顺着雪鸢所指的方向追去。
吃饱喝足的洛锦欢多了许多力气，以至于这么远的路程她都没有觉得累。
她们回到破庙时，破庙中其余的乞丐也差不多都已经回来。
只是原本在庙门外还能听到的欢笑声，在他们看到她们时，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洛锦欢不解的挑了挑眉毛，有些奇怪，昨天他们在破庙的时候，这些人就像哑巴了一样，一句话不说。
今天倒说的痛快，只是为什么她们一回来就又变成了哑巴呢。
洛锦欢怪异的看向牛阿花。
只见本来在外面还给她带着笑脸的牛阿花此时绷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啊，不过她并不好奇，阿姆说过，好奇心是会害死蛇的。
收起脸上的表情，她乖巧的跟在牛阿花的身后，和她一起走到她们所睡的位置。
牛阿花冷着脸将手中的篮子当在洛锦欢睡的头顶的位置，褪掉脚上的鞋，就两眼一闭躺在上面，准备结束这一天的最后时刻。
洛锦欢看着她那因走路出汗而泛出薄薄黑水的脚，嗅着这脚传来的味道和这空气中本就洋溢着的酸臭。
不用猜既然她说牛阿花也不会洗，那她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洛锦欢嫌弃的捏住鼻子，认命的穿着鞋躺在牛阿花的身旁两眼不闭。
屏住声音的乞丐们，看到牛阿花躺下，神色各异的看了对方一眼，都讨厌的撇了撇嘴。
没了衣物要藏，第二日天刚微亮，洛锦欢就被牛阿花拽起，前往城里要饭。
洛锦欢端着破了半的碗，站在牛阿花身边，看着她冲着街道上行行去去的人类弯腰讨着饭。
满脸震惊和怨怼，这就是她说的讨饭，对着渺小的人类低头哈腰，卑微的祈求着吃食？
身为蛇族最尊贵的小公主，洛锦欢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她挣脱牛阿花拉她的手，将手中的碗重重摔在地上。
“你让我做这个？你有没有搞错？”
别看她们就只在一起待了两天，牛阿花早就把她的脾气给摸透。
死倔，还嘴上不饶人，特别爱重脸面，一看就是从小被娇养的姑娘。
可那又如何，既然落得了这样的地步，想要脸那就别要命。
牛阿花低头将地上的破碗捡起，和以往柔和的样子不同。
这次她的目光异常严厉，将手中破碗碎片塞进洛锦欢的怀里，她语气冰冷：
“不想要就不要吃饭，这不是你家，没人惯着你。
看到那躺着的小孩了吗，之前和你一样，高傲，不肯低头，差点饿死街头后，现在只要能给口饭吃，他就能跪下磕头。”
顺着牛阿花所指的方向望去，洛锦欢看到了不远处对着不同人点头哈腰，个子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孩，头发凌乱，整个人骨瘦如柴还脏兮兮的，看不清男女。
“可我们是妖.....”
“妖？”
牛阿花自嘲的笑了一声，拉着洛锦欢的胳膊向南走去。
穿过条条街道，她们来到了一处被一层层人围绕的地方。
牛阿花带着她穿过一层层人群，挤到能看清前方正发生何事的角落。
只见一座木台上面有着七八个两米高的木台，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两三个人，不，准确说是幻成人形的妖。
木台中间站着一个长相魁梧的男人，嘴里说着兽丹如何出售。
很快台子下的人开始欢呼抢价，没一会儿，便有一位价高者走上了台。
接下来便是活取妖丹，一个幻成人形的男孩被强硬拽出，男人不顾他的求饶，把尖锐的刀狠狠插进他的体内，将那妖丹活生生挖出，没了妖丹，男孩变成了一只棕色山猫。
洛锦欢下意识摸向腰间，里面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被灰尘掩盖的脸上瞬间煞白。
交易成功后，新的一场交易来临，这次不是妖丹，是妖皮，是那个男孩的妖皮。
活生生的剥皮，让洛锦欢再也忍受不住，转身冲出了人群。
牛阿花阴狠的看了眼台上的操刀者，转身去追洛锦欢。
“我给你吃的丹药，可以掩盖你一个月的妖气，听我的话，好好讨饭，不听，那你的下场不会比那只山猫好到哪去。”
看着跑出来不停呕吐的洛锦欢，牛阿花贴心的将手中的水壶递给她，嘴上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洛锦欢接过水壶，回想着脑海里那男孩的惨状，她抬起头看向牛阿花。
“所以你的妖力也是被那些可恶的人类捉妖师给毁了吗？”
牛阿花的脸色一僵，她知道这个鬼丫头看出来了，没想到她敢这么直白。
想起自己的妖力为何消失，牛阿花手指不由握紧，眼中露出恨意。
“不该问的别问，该明白的既然明白，那就跟我继续去讨饭。”
手指松开，牛阿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碗向人群中走去。
“我会讨饭，但我不明白。”
洛锦欢看着她的背影，抱着破碗的碎片，眼里满是不服气。
她可以为了活命向人类低头，但她也想有一天人类为了活命向她们妖族低头。
她也要让那些捉妖师们尝尝被剥皮抽筋的痛，否则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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