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算了。要说咱这镇上，秀才也不少呢，谁知道说的是哪个秀才。反正和咱家没关系。”
白氏道：“没错。”
叶全道：“管他呢，这两天肯定能传出消息，咱们等着就行了。”
与此同时，在曹墨涵家里，孟雪萍正在屋里跟多年不见的自家娘亲说话，一边站着的，还有个嬷嬷。
“娘，您没有骗我对不对？”孟雪萍满含热泪。
曹墨涵刚告了假回来，就见小小的院子挤满了人。他穿过人群，一进屋就见自家娘亲抱着外祖母哭泣。
“雪萍，娘不会骗你的。曹家的事情已经翻案，你公爹和逸之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饶是早上已经听外祖母说过此事，曹墨涵也不免心中一阵酸楚。他和他娘在这清源镇苟且八年，终于能回到崇仁府了……
可是，偏偏是在自己科举之前回来的。
原本他觉得如果自己能考中进士，为曹家翻案，以后就是祖父和父亲也会感念自己的功劳，能容得下……
不过，事已至此，总归一家人能团聚就好。大不了，以后再靠自己争就是了。
曹墨涵看着自家娘亲红肿的眼睛不免心疼，他安慰孟雪萍：“娘，如今不用等孩儿考取功名给曹家翻案，祖父他们就能回来了，孩儿很高兴。”
“您别伤心了，待我们回到曹家，您就可以和爹见面了。”
是啊，那是曹雪萍日思夜想的。她时常做梦都会梦到曹墨涵考取功名，以官身求得重审此案。最后，曹家被发配的一家老小悉数回家。
此时，她倒是有些恍惚了。
待眼中清明，她擦干眼泪站起身：“娘，我和墨涵马上收拾，我们一起回家。”说到回家两个字，孟雪萍鼻子一酸又落下两滴泪来。
曹墨涵脑中浮现出一少女的身影，还有少女脸上明媚的笑容，他嘴角微扬。随即对孟雪萍道：“娘，我这边还需些时间，要跟书院那边有个交代。另外，还有书舍那边……”
曹墨涵话没说完，孟雪萍自然知道儿子的意思。曹墨涵一直在墨香书舍做代笔先生，偶尔也收些抄书的活计，他不想叫别人知道。
孟雪萍点头：“娘知道，给我儿三天时间，如何？”
似是不太确定自家娘能否等得，孟雪萍转身看向娘亲，老太太只犹豫一瞬，又点头应下。
曹墨涵这才把心放回。
他想趁着这点时间，做好告别。同时，有些话他已经憋了许久，实在不吐不快。
得了应允，曹墨涵哪里还敢耽误时间。他先是去了离家最近的墨香书舍，跟掌柜的讲明事先准备好的原由，掌柜虽心有不舍，但终究还是答应下。
毕竟他一个书舍掌柜也拦不了人家秀才公子的去路。结完最后一笔账，便放曹默涵走了。
原本凤翅书院那边事情多，要麻烦些，但早上已经去告了假，今日他便打算先不去书院了。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他抬头只见太阳高悬，烈日刺眼。下意识遮挡了眼睛，他摸了摸怀里的银钱，当下便决定去找叶苗。
这样想着，步履更加轻快。
走到叶香斋，他照例进去点了一盘素拼，一碗米饭，另加一杯酸梅汤。
坐到离后厨最近的位置，叶文强上菜时问：“曹公子，今日没去书院？”
曹墨涵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今日家中有事，便跟书院告了假。”
叶文强不欲探听更多，将木托盘上的菜放到桌上：“原来如此，曹公子，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好，谢谢。”又是个笑脸。
曹墨涵顺手将素拼放在自己右手边，左边是酸梅汤。
那素拼里面有黄瓜、油炸豆腐丝、红薯粉条、面筋等，经过油泼凉拌而成。叶香斋菜量大，这样一盘足够一成年男子食用的。
叶文强转身离开，只觉得今日的曹秀才与以前似乎有所不同，好似脸上的笑比先前多上许多。
摇摇头，他又继续干活去了。
曹墨涵结完账，想了想，还是问谢春一句：“先生，请问叶姑娘今日在家吗？”
“在的。”谢春对曹墨涵的出现见怪不怪，这小公子经常一个人来吃饭，与叶姑娘似乎也很熟稔。
得了这话，曹墨涵不似先前那般直接进去，倒是看叶文强不忙的时候，请他帮忙：“叶公子，能麻烦你帮忙叫叶姑娘出来一趟吗？我有事同她说。”
叶文强不疑有他，毕竟曹墨涵算得上老熟人，自家弟弟和他也算得上是同窗。
“好，曹公子稍等一下。”
曹墨涵点头。
没多久，叶苗随叶文强从门里出来。
曹墨涵看见叶苗，先迎上去：“叶姑娘！”
叶苗对曹墨涵行了一礼：“曹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叶姑娘，打扰了，今日我来有事想与你说。”
“可是我三哥又让你帮忙带信儿了？”这是叶苗的下意识反应。
曹墨涵摇摇头：“不是。”他环顾四周，食客还有不少，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叶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他依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叶苗对曹墨涵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便点头答应。
两人出去到主街路边，没什么人的地方站定。
曹墨涵很直接道：“叶姑娘，我家中有事，不日便要离开清源镇了。”
叶苗以为以后还会回来：“哦，那愿曹公子一路顺风。”
但看在曹墨涵眼里，他觉得叶苗对于他的离开似乎不是很在意。
他继续道：“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不回来了？”叶苗惊讶。
“是的，此去崇仁府，以后若无事便不会再回来。”
曹墨涵垂眸，似是下定什么决心，提起一口气：“叶姑娘，我知你尚未婚配。我……我心悦于你，你……你能否……”
话还没说完，叶苗紧急打断：“等等！曹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从你找我第一次代笔开始，我就觉得你这姑娘很不一般。”
“后来几经接触，我发现你既聪明又坚韧，我从未在别的女子身上看到过你这样的品质。”
“我看到你带着叶家努力往上走，打心底我是很佩服你的。”
“慢慢地，我发现我心悦你……”说着，清秀的少年慢慢低下头去。
“以前我不敢告诉你，因为我自卑，我觉得我还配不上你。但现在，今非昔比，更因为我马上要离开，想向你袒露藏在心底的秘密。”
“所以，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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