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这一声问句，直接把王秋叶说懵了，她意识到王氏要去干什么时，连忙拉住了王氏，“大姐，这万万不可，我已经是在烂泥地了，我不想再拖你下水。”
王氏搡了王秋叶一把道：“你别管，他们不是要体面吗？我就给他们这嘴脸都撕破了，我看他们怎么要体面。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既然已经在烂泥地了，你不想拖我下水，你就自己下水啊？哭哭啼啼的不还是要我上吗？老娘今儿就要杀上门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王秋叶闻言更慌乱了，“大姐，你如何知道这么做有用？咱们千万不要弄巧成拙了……”
“我如何知道？那自然是因为我就怕横的啊！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你都被逼成这样了，你就告诉我一句话，你到底去不去！”王氏实在是烦王秋叶如此优柔寡断，尤瑜的确是个会看人的，他就是吃准了王秋叶这样要体面的性子。
王秋叶一时间心乱如麻，她看着王氏道：“大姐，我……我只想和离，没想着要闹开了去，若是真的闹开了，只怕尤立日后也抬不起头做人了。”
王秋叶见王氏如此软弱，一时冷了心，她甩开了王秋叶的手自顾自地坐下了，“你也是白眼狼，从前就如此。从前在娘家时就如此，我回回替你出头，好人却还是你做，难怪尤立如今是这般模样，你真是没说错，尤立果然是你们的种，个顶个的自私、软弱，你王秋叶这副样子，的确是不配老娘出手的，你就该活在泥地里，一辈子叫人踩着过！”
王秋叶叫王氏说的脸白了又白，她的喘气声越来越粗，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王氏瞧着王秋叶这副样子，实在是气狠了，可她又狠不下心来啥也不管，她也是犯贱，王氏忿忿地想。
“大姐，到底他也是我生的，我如何能一点都不为他考虑……若是撕破了脸，阿立的前途也就没有了，我怕他会恨我。”王秋叶道。
“恨你又如何？他和他爹一样，只会扒在你身上吸血，你都已经这般模样了，你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一个小畜生吗？”王氏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可也确实是有些冷了心。
王秋叶闻言不说话，一味只是哭，王氏渐渐的也没了期待，有的人就是活该，王氏这样想。
想着想着，王氏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忽然觉得替这样软弱的妹妹出头不值当，她说不定会想以前很多次一样，她豁了出去，转头一看，王秋叶倒是做上好人了。
待平静下来之后，王氏才想起了这是秦蓉的食肆，前两日她还嘲笑秦蓉是乡下人土包子，这会儿自己在人面前，反倒更像个不体面的疯妇。
一想到这些，王氏如坐针毡，她觉得屁股里仿佛长了刺，是如何都坐不下去了，可偏偏天公不作美，方才渐渐变小的雨势一时间又大了起来。
王氏思来想去也是如何都坐不下去了，人争一口气，于是她起身道：“顾家娘子，今日……打扰了，我先走了。”
秦蓉如何不知道王氏是如此想的，她瞧着雨势如此大，开口道：“王娘子，我可没有多余的蓑衣了，为了一口气得了风寒得不偿失，且坐坐吧。”
王氏又不傻，知道这是秦蓉的说辞，秦蓉的好意让她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整个人都火辣辣的。
王氏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拍了拍大腿道：“顾家娘子，多谢了。”
秦蓉笑笑，又让陈树柏替王氏续了一杯茶。
这下，整个宝蓉轩都没人说话了，汉子那一桌是不敢说话，张半仙是懒得说话，王秋叶是不知道说什么话，王氏是不想说话。
王秋叶看着外头的雨势出了神，庄成替她添茶时，她忽然回过神来，走到了张半仙的身边坐了下来，她对着张半仙道：“张道长，可否给我算上一卦？”
张半仙捋着胡须并未回话，这卦算了便要惹上麻烦，可关键是王秋叶的事想要破局是在自身，若是自己豁不出去，怕是也破不了局。
王秋叶见张半仙不语，她便也不走。
半晌，张半仙叹息了一声道：“这位娘子，我一日只算一卦，今日的卦我已经算了，断不会破了规矩算第二卦，只是……你姐姐确实一心为你，她总是最疼你的人，你的问题在内因，你还是多考虑考虑问题的症结吧。”
王秋叶闻言有些失望，可是她瞧着王氏板着脸的样子，着实是有些凶，她有些不敢上前。可是，随着雨势一点一点小下去，她知道，若是再不说点什么，王氏就真的不会再管她了，犹豫了半晌，她还是上前了，“大姐……”
王氏没好气地道：“怎么了？雨要停了想起我来了？”
王秋叶咬了咬唇道：“大姐，我从前就没你有本事，你不是一直知道吗？你莫要生我的气了，我都听你的，求大姐救我。”
秦蓉听到了王秋叶说的话，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眼神中自是有些深意。
王氏察觉到了，她原想答应王秋叶的，想了想还是道：“一会雨停， 我先同你回娘家，到时再做些计较吧。”
“好，多谢大姐。”王秋叶道。
待雨停了，汉子们和张半仙纷纷起身，王氏和王秋叶也出了宝蓉轩，只是要离开时，王氏总还是想到秦蓉的那个眼神，于是她让王秋叶在外头等她，自个儿进去找了秦蓉。
“顾家娘子。”
秦蓉循声抬起头，她笑着道：“王娘子有何事？”
王氏道：“方才我瞧见你的眼神了，顾家娘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秦蓉其实不愿意插嘴，只是瞧着王氏眼神中的疲惫，难免有些心软，罢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龃龉，实在是也不必记挂在心中，而王氏显然也不如她当时所想那么不堪，既是能伸手，那便伸把手。
“王娘子，或许交浅言深了，但是只怕心软不是事，张道长说的没错，全是内因，若是她自己不想通，你便是使出浑身解数，那也是无济于事。”
王氏沉吟了一会儿，抬起了头道：“顾家娘子，之前的事是我浅薄又不知天高地厚，只是我这爱说闲话的毛病一时也改不了，对不住了。”
秦蓉笑笑，“那便以后莫要说我闲话了，可好？”
王氏笑了，“顾家娘子可真是个妙人，自然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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