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 100 的机翼斜斜切过流云,机身随着下降微微沉降,机舱里的光影便跟着碎云的掠过忽明忽暗。周晓涵的指尖悬在日记纸页上,指腹沾着些微凉意。
我已经读完了落雨的文章,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另一篇文章居然放在一个信封里。这篇文章落雨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并邮寄给了她,不过这篇文章的大致内容居然和白紫伊的杀人案有关系。
午后的阳光透过宿舍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方形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缓缓舞动。夏舒睛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一个米白色的塑料盆,盆里盛着半盆清水,水面上漂浮着些许白色的泡沫。她的手里正捏着一双白色的棉袜,低头专注地揉搓着。 白色袜子是夏舒睛最喜欢的,尤其是那纯棉质地,摸起来柔软舒适。不过这些袜子只是穿了些日子,袜尖和袜跟处沾染了不少污渍,显得有些斑驳。夏舒睛向来爱干净,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更是呵护备至。她往袜子上涂抹了一些白色的肥皂,双手来回搓动,泡沫越来越多,沾得她满手都是,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的。” 夏舒睛小声嘀咕着,像是在对自己承诺。她的指尖仔细地摩挲着袜尖那片最深的污渍,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那些嵌入纤维里的污垢全都搓出来。盆里的水渐渐变得浑浊,她便端起盆子,走到阳台把脏水倒掉,重新接了干净的水继续清洗。
水珠顺着袜子往下滴落,落在水泥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然后慢慢晕开。夏舒睛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却不小心把泡沫弄到了脸上,她自己却浑然不觉,依旧专注于手中的袜子。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夏舒睛搓洗袜子的 “沙沙” 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其他舍友都回家或者出去游玩了,偌大的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种安静让她觉得很惬意,可以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
夏舒睛想起了姐姐夏萱菲,姐姐这个周末没回家。她在清影江畔的一栋别墅里做保洁,说是想趁着假期多赚点钱,给自己买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夏舒睛心里一阵温暖,又有些心疼姐姐。姐姐总是这样,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袜子,心里暗下决心,等开学了一定要努力学习。这样一来就可以拿到奖学金,减轻姐姐的负担。
夏舒睛换了第三次水,盆里的水终于变得清澈起来。她把袜子拧干,对着阳光看了看,袜尖和袜跟处的污渍已经淡了很多,几乎看不出来了。她满意地笑了笑,正准备把袜子晾到阳台的衣架上,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
那是一种很轻微的感觉,像是有人在不远处呼吸。夏舒睛的心猛地一紧,宿舍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吗?她缓缓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身体僵硬地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耳朵却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搓洗袜子的声音消失了,窗外的蝉鸣也仿佛离得很远。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地,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过了几秒,身后并没有再传来其它声音。夏舒睛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
当夏舒睛看清身后的人时,不由得愣住了。那是她的舍友周雅,她不是说要下周才回宿舍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周雅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让夏舒睛感到奇怪的是,周雅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红得吓人,像是布满了血丝,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周雅,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舒睛站起身,手里还捏着那双刚洗好的袜子,水珠顺着袜子滴落在她的裤腿上,带来一丝冰凉的感觉。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周雅的样子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周雅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空洞而吓人。她的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被藏在身后,夏舒睛看不太清楚。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夏舒睛又问了一句,她往前挪了一小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这时周雅突然动了。她猛地向前冲了一步,同时把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夏舒睛这才看清,周雅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刀刃闪着寒光。
夏舒睛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疼痛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瞬间蔓延了她的全身。她低头看去,只见那把水果刀深深地刺进了她的腹部,刀柄还在微微晃动。
周雅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猩红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为…… 为什么……” 夏舒睛的声音颤抖着,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周雅是她的舍友,平日里虽然不算亲密,但也从未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周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弯腰凑近夏舒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苍白的脸,沾着血的刀尖还在她小腹里轻轻转动,每动一下,夏舒晴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颤一下,“因为你这种生在蜜罐里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活着!”
周雅的声音突然尖厉起来,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却又裹着化不开的绝望:“我记事起,我家就没断过债主的敲门声。我妈每天哭,我爸每天醉,我想要个新铅笔盒,他们说‘你怎么不去抢’!而且我一直到高中,都没有穿过白色的袜子!我妈说难洗。可是妹妹的袜子永远都是新的!”
夏舒晴的呼吸越来越急,血顺着她的腰侧往下流,浸透了牛仔裤,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去碰周雅的胳膊,“我…… 我可以给你…… 我的新袜子…… 我的钱…… 求你…… 别……”
“钱?”周雅猛地甩开夏舒晴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的头撞在身后的衣柜上,发出沉闷的响。“你以为你的钱能抵什么?你姐姐每周给你寄进口水果,同时每月给你打一千生活费,你随口说一句‘要电脑学习’,转身就能买新的!可我呢?”
夏舒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起伏着,每吸一口气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她看着周雅狰狞的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额头上的冷汗往下流:“我…… 我没有…… 周雅,你放过我…… 别把刀拔出来…… 拔出来我就…… 我就死了……”
夏舒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像是在祈求:“我真的…… 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我爸妈都去世了…… 我学费都是我姐姐打工凑的…… 水果……水果是主人家给的……”
“穷苦人家的孩子?”周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突然提高了音量,手里的刀又往夏舒晴身体里送了半分。夏舒晴疼得尖叫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也配说自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周雅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夏舒晴,眼神里满是嘲讽和怨恨,“你姐姐打工给你凑学费?你姐姐会给你买新衣服、新鞋子?你姐姐会在你生病的时候,连夜坐火车过来照顾你?夏舒晴,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所谓的‘穷苦’,和我比起来算什么?”
夏舒晴咬着嘴唇,嘴唇已经被她咬得发白,甚至渗出了一丝血珠。她想反驳,可疼痛让她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只能虚弱地摇头:“不是…… 不是这样的…… 我姐姐也不容易…… 她在别人家做保洁,每天要站十几个小时…… 她的手都被清洁剂腐蚀不成样了…… 她给我买的衣服都是地摊上最便宜的…… 鞋子也是穿了好几年的旧鞋……”
“旧鞋?最便宜的衣服?”周雅打断她的话,声音里的怒火越来越盛,“就算是旧鞋、便宜衣服,那也是你姐姐心甘情愿给你买的!可我呢?我姐姐呢?”
周雅的情绪再一次变得激动起来,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眼神也有些涣散,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我姐姐比我大五岁,她早就嫁人了,可她婆家穷,她自己都养不活自己,还天天来找我要钱。我从十五岁就开始打工,在餐馆洗盘子,冬天的水有多冰你知道吗?我的手冻得又红又肿,裂开的口子一道又一道且渗着血,可我还是得洗,因为老板说洗不完就不给工资。”
夏舒晴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下降,伤口处的疼痛似乎都变得麻木了些。但她还是努力睁着眼睛,听着周雅的话,心里又怕又疼:“我…… 我知道打工苦…… 我姐姐也…… 也受过很多罪……”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周雅猛地回过神,眼神又变得凶狠起来,“我高中的时候,每天放学都要去发传单,夏天顶着四十度的太阳,晒得我头晕眼花,中暑了就在路边歇一会儿,醒了继续发,因为一张传单能赚一毛钱,我要攒钱给我姐姐交房租。有一次我发传单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推倒在地上,传单撒了一地,我爬起来捡,他还骂我是小乞丐,你经历过这些吗?”
夏舒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姐姐也被主人骂过、欺负过,可话到嘴边,却只发出了微弱的气音。她能感觉到血还在不停地流,地上的血迹已经扩大了不少,黏糊糊地沾在她的裤子上,让她觉得又冷又恶心。
“还有一次,我在工厂打工,不小心被机器夹到了手指,指甲盖都掉了并流了好多血。我想请假去医院,老板说请假就扣全勤奖,我只能忍着疼继续干活,用创可贴随便包了一下。后来手指发炎了,肿得像个萝卜,我也舍不得去医院,就自己买了点消炎药吃,你知道那种疼吗?”周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可眼神里的恨意却丝毫没有减少,“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我那个只会向我要钱的姐姐!我从来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我从来没有人像你姐姐疼你一样疼过我!”
夏舒晴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看着周雅,心里充满了绝望:“周雅……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 故意让你难受的…… 我可以…… 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 我可以让我姐姐…… 也帮你找工作…… 求你…… 别拔刀…… 我不想死……”
“不想死?”周雅笑了,笑声里全是冰冷的恶意,“你死了才好!凭什么你就能舒舒服服地活着,有人疼有人爱,我就要在泥里打滚?”
周雅的手猛地攥紧了刀柄,夏舒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别…… 周雅…… 别……”
可周雅根本不听,她盯着夏舒晴脸上的恐惧,像是找到了宣泄所有委屈的出口,手腕用力一抽,染血的刀刃瞬间从夏舒晴的身体里拔了出来,滚烫的血喷溅在周雅的手背上,她却像是毫无知觉,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夏舒晴摇晃的身体。
夏舒晴的视线开始模糊,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为…… 为什么……”
周雅没有回答,她看了一眼夏舒睛,眼神里没有任何愧疚或者怜悯,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宿舍门被她 “砰” 地一声撞开,又重重地关上,留下夏舒睛一个人在原地。
剧烈的疼痛让夏舒睛眼前一黑,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最终瘫坐在了地上。她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腹部的伤口像是一个无底洞,不断地涌出温热的血液。她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白色袜子,想要捂住伤口,阻止血液流出。
可是那棉袜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袜子,并且还在不断地从袜子的缝隙中渗出,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滩滩刺目的血迹。夏舒睛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看着那被血染红的袜子,想起了自己刚才还那么认真地清洗它,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哀和绝望。
“姐姐……”夏舒睛轻轻地唤了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泡沫流进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她不知道,此刻她最想念的姐姐,也正经历着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清影江边的别墅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树之中,别墅的外观气派而豪华,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阳光,显得格外耀眼。夏萱菲穿着一身灰色的女仆装,正跪在客厅光亮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双价格不菲的运动鞋。
这双运动鞋是别墅女主人的,据说是私人订制版且价值不菲。女主人的贴身保镖叮嘱夏萱菲一定要用专用的清洁剂和软布来清洗,不能有丝毫的损伤。夏萱菲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她拿着一块柔软的白色抹布,蘸了一点清洁剂,轻轻地在鞋面上擦拭着。
夏萱菲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像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鞋面上沾了一些细小的灰尘和污渍,她都一一仔细地擦拭干净。她的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板上,但她只是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便又继续工作。
别墅里很安静,只有夏萱菲擦拭鞋子的细微声响。女主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在别墅,据说是去瑞士进行某种疾病的治疗,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夏萱菲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虽然工作有些辛苦,但想到能赚到钱给妹妹买电脑,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忽然间夏萱菲想起了夏舒睛,那个活泼可爱的妹妹,总是笑嘻嘻的,像个小太阳。妹妹很懂事,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从不乱花钱,学习也很努力。夏萱菲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等这个假期结束,她一定要给妹妹一个惊喜。
她换了一块干净的抹布,开始擦拭鞋子的内侧。这里不太容易脏,但她还是一丝不苟地擦着。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夏萱菲心里一愣,女主人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有人?
夏萱菲转过身,想要看看是谁。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夏萱菲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站起身,有些警惕地问道:“请问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地向夏萱菲逼近。他的眼神冰冷而凶狠,让夏萱菲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双运动鞋。
“你…… 你要干什么?我要叫人了!” 夏萱菲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夏萱菲仔细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把水果刀,和她平时用来削水果的刀很像,但此刻在男人的手里,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夏萱菲转身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男人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夏萱菲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大声地呼喊着救命,但别墅里空无一人,她的呼喊声显得格外微弱。
男人用力地把夏萱菲推倒在地,然后举起了手里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她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夏萱菲瞬间失去了力气,她的身体蜷缩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那个男人。她的嘴里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男人拔出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夏萱菲,然后转身匆匆离开了别墅。夏萱菲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能感觉到生命在快速地流逝。腹部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血,染红了她灰色的女仆装,也染红了她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双昂贵的运动鞋。红色的血迹在白色的鞋面上蔓延开来,像是一朵诡异而妖艳的花。
夏萱菲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脑海里浮现出妹妹夏舒睛的笑脸。“苏晴……”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多想再看看妹妹,多想亲手把赚来的钱交到妹妹手里,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意识渐渐消散,夏萱菲的手慢慢地松开了,那双被血染红的运动鞋掉落在地板上,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血色印记。
星城大学宿舍里,夏舒睛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看着地板上那滩不断扩大的血迹,还有手里那只被血浸透的白色袜子,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她不知道姐姐已经离她而去,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走向同样的命运。
阳光依旧透过玻璃窗照进宿舍,只是那光斑似乎变得黯淡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肥皂的清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悲伤的氛围。
夏舒睛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只被血染红的袜子,仿佛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点念想。
别墅里夏萱菲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那双被血染红的运动鞋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
两个年轻的生命,在同一天,以同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们一个在简陋的宿舍里,为了一双心爱的袜子而认真清洗;一个在豪华的别墅里,为了生计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昂贵的运动鞋。她们都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憧憬,却没想到命运会如此残酷,给她们画上了一个如此悲惨的句号。
血还在静静地流淌着,染红了地板,染红了衣物,也染红了她们曾经美好的梦想。而那两双被血沾染的袜子和运动鞋,成为了这场悲剧最鲜明的见证,永远地留在了那里,带着无尽的悲伤和遗憾。
“白家的发布会上说别墅里死的是一个保洁。”坐在我对面的落赵星榆手里捧着咖啡,她的指尖感受着杯壁的冰凉,“我想这个叫夏萱菲的学生就是。”
“白家的人真的是心狠手辣,为了掩盖白紫伊的死亡居然杀了一个保洁。”赵星榆眼神黯淡下来,她轻声说道,“最后就连她的妹妹都没有放过。”
“她妹妹的死和白家没有关系。”我盯着赵星榆的眼睛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
“什么意思?”赵星榆猛地前倾身体,眉头拧成了疙瘩,“难不成这小说里的就是真相?这个周雅杀人前的话并不是某种托词?”
“白家在案发当晚就调查了所有保洁的信息,只有这个夏萱菲在案发当天并没有和妹妹通过任何电话。” 我从公文包里抽出影印件推过去,语气尽量平稳,“警方要是调查夏苏晴的话,一定会根据因为没有通话这一点间接的佐证了夏萱菲的死。要知道她们姐妹每天晚上都会煲电话粥的。”
“那真相?”赵星榆皱起了眉头。
“真相和小说里的一样。那个周雅来自于一个原生家庭,她一直都在帮衬着自己的家人。”我拿出落雨调查出的信息,纸张边缘被我捏出了褶皱,“所以她痛恨夏舒睛的姐姐会去打工给她买电脑。”这种因嫉妒而起的恶意,总让我觉得脊背发凉。
“也就是说这是羡慕嫉妒恨?”赵星榆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显然在消化这荒唐的动机。
“是的,这正好如了白家的意愿。”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感漫过舌尖,和心里的感受莫名契合。
“白家目前的几个大项目都是白紫伊在跟进,要是她的死信传出会引发商业动荡。” 我闭着眼睛,头微微向上感受着空调带来的一丝冰冷,试图压下心底的寒意,“白家急需安排一个死人来解释别墅的杀人案。”
我和赵星榆都沉默了,我是因为夏舒晴被杀一事,至于她或许是因为白家的事情。
沉默了好一会,赵星榆终于开口了:“你所做的这一切是一招险棋。”她摇了摇头,接着温柔的看着我,“而且从结果上来看,你这是明显是虎口逃生。”
我缓缓睁开眼,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出细瘦的光带,眼皮上还残留着熬夜后的酸胀。轻轻吁出一口气,胸口像是卸下了块压了许久的石头,白家的阴影总算淡去了。可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展开,就被周晓涵的名字牵得发紧。
“至少我们摆脱了白家。”我声音里带着点刚松绑的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纹路。脑海里闪过孤儿院前年寄来的照片,扎着高马尾,校服袖口卷到手肘,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没有了白家的威胁,我想我们可以尽快的将周晓涵接回来。要知道她现在快要上大学了。”
我话头一转,指尖猛地顿住,扶手的木纹硌得指腹发疼。“不过我们拖得太久了。”我声音低了半度,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前两年春天答应赵星榆 “等这阵风头过了就去接她” 的场景还清晰得很,可一拖就是几年。
“据我了解她现在已经不回孤儿院了。”我说这话时,喉间像卡了片碎玻璃,视线落在光带上,突然觉得那片光亮刺眼得很。当时和孤儿院院长约好 “等我们处理完这边就过去办手续”,如今想来,那承诺轻得像层纸。“当时说过要去孤儿院接她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尾音里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心里空落落的。
“我知道你尽力了……现在周晓涵不是过得很好吗?”赵星榆将手按在了我的手背上,试图给我一丝的安慰,“而且她越是长大,越能理解我们所做的的这一切。”
“长大……我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我摇了摇头,“我想你知道长大意味着什么。”
赵星榆手心的温度顺着我的手背往上爬,像春日里刚化冻的溪水,软乎乎地裹着我发颤的指尖。我偏过头看她,光带的亮落在她的发梢上,泛着点不真实的白,倒让她眼底的心疼显得更真切了些。
“我总想起有一次近距离见她的样子。” 喉间的碎玻璃好像被这温度焐得软了点,我声音里的颤抖淡了些,却多了层涩,“那天孤儿院院子里的秋千绳断了半根,她就蹲在旁边,攥着院长的衣角,眼睛盯着地上的蚂蚁洞。我递她颗橘子糖,她先抬头看院长,得到点头才敢伸手接,指尖碰着糖纸的时候,还轻轻抖了一下。”
“她现在长大了。” 我把一张院长给的照片攥在手里,指腹蹭过周晓涵的笑脸,“等接她回来,知道我们当初明明说要接她,却让她等了这么久,会不会觉得我们骗了她?会不会觉得我们根本就不想要她?”
“我上次和你探讨过这件事,当时的你可不是这个想法。你说说等她再大一点,会跟她讲我们的事。” 赵星榆握着我的手,指尖的温度很稳,“其实我有时候会想,或许晚一点接她,反而是好的。你想啊,如果当初我们硬把她接来,我们面对这么多的危险,真的不会牵扯到她吗?要知道孤儿院是她的庇护所。”
我低下头,眼泪终于没忍住,砸在照片的边缘,晕开一小片湿痕。赵星榆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可心里那道坎总过不去。就像当初院长说 “晓涵总问,星星阿姨和月亮阿姨什么时候来”,那句话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拔不出来。
“我知道你觉得亏欠她。” 赵星榆把我往她身边带了带,声音软得像棉花,“可亏欠不是非要用‘早接回来’来补的。我们可以偷偷去她学校看她,看着她背着书包跑进校园,比什么都强。现在她长大了,她会明白,我们不是不想接她,是想等我们能给她一个真正的家的时候,再把她抱进怀里。”
“真正的家……” 我重复着这几个字,心里的空落落好像被什么东西填了点,“你变了,最初可是你一直要接她的。”
“是啊。” 赵星榆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小时候安慰受了委屈的我,“那是因为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我现在认为等我们真的能站稳脚跟,再跟她讲我们的故事,她会知道,我们的爱从来没少过,只是走了点远路。”
我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兜里,好像把周晓涵的笑脸揣进了心里。光带的亮依旧刺眼,可这次我没躲开,反而觉得那光亮里,藏着点未来的样子。或许就像赵星榆说的,早接回来是爱,等她长大再好好拥抱她也是爱。只是这爱里,多了点现实的重量,也多了点对她未来的期许。
“那我们下次去看她,带她喜欢的草莓蛋糕吧。”我抬起头,看着赵星榆,声音里终于有了点笑意。
赵星榆笑着点头,指尖又蹭了蹭我的手背:“好啊,再给她一个全新的电脑。要知道她不知道遗传了谁,居然喜欢计算机这种东西。”
“随了你。”我用食指刮了一下赵星榆那小巧的鼻梁,轻声说道,“虽然你现在是一个律师。但是在实验室的时候你对那些仪器的兴趣可是很高的。”
赵星榆愣了愣,随即弯起眼睛,指尖轻轻蹭过我手腕,语气里裹着点怀念的软意:“你倒记得清楚。不过哪是所有仪器都感兴趣,明明就只是实验室那台快报废的编程控制器。当时组里没人愿意碰它,说调试起来比解复杂的微分方程还磨人,就我天天蹲在旁边跟它‘对话’。”
我望着赵星榆眼底泛起的细碎笑意,也跟着想起多年前的场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会不记得?那次你趴在操作台上,手里攥着数据线,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连我把咖啡放在你手边都没察觉。后来还是我戳了戳你胳膊,你才抬头,眼里全是没散的专注,还问我‘你看这个循环逻辑是不是少了个判断条件’。”
“哪有那么入迷……” 赵星榆的脸颊微微泛红,伸手轻轻掐了下我的掌心,却又忍不住补充,“一直以来我都想了解透彻,为什么明明就是一堆冰冷的金属和线路,只要把指令拼对了,它就能精准地完成动作。” 说到这儿,她忽然凑近,下巴轻轻抵在我肩膀上,声音放得更柔,“后来转行做律师,我才发现以前的我并不是傻。当年理程序逻辑的耐心,现在用来梳理案卷里的证据链,居然刚好能用得上。”
我侧头蹭了蹭赵星榆的发顶,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鹫尾花香,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所以说遗传这东西最诚实,所以周晓涵痴迷于计算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一个黑客也说不定。”
我和赵星榆沉默了下来,我们都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回味着以前的时光,尤其是在实验室的时候。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短暂的幸福后,赵星榆担忧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白家已经不用担心,但是暗夜还在找我的麻烦。”我皱微微叹口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其实在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路还很长……脱离白家或许简单,但是对付暗夜……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
“我想到了一个人。” 赵星榆突然抓住我的手,指尖带着点急切的温度,猛地攥住了我冰凉的掌心。
我心里一跳,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回神,抬头看向赵星榆时,眼里还带着没散的迷茫:“你是说死亡沼泽?”
“就是他,毕竟这个人一直想要夺权。” 赵星榆的声音亮了些,眼神里透着点 “找到突破口” 的急切,“就像你对付白家一样,帮助他除掉银色弹头,换我们自身的平安。” 她攥着我的手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让这个计划显得更稳妥。
我反手覆上赵星榆的手背,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温热的皮肤,这温度总能让我稍微定点心。可想起当年的事,心里又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当年我想这样对付白家,你却极力反对。” 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调侃,更多的却是困惑,“怎么现在的你反而成为了那个愿意冒险的人?” 我顿了顿,眼神沉了沉,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要知道宋云龙和白老爷子是一丘之貉,死亡沼泽和银色弹头何尝不是一样?”
“那不一样。” 赵星榆立刻反驳,声音里带着点急,攥着我的手又加了点劲,“白家毕竟是一个大家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稍不注意就会被卷进更深的漩涡。” 她的眼神认真得让我没法打断,“而暗夜终究是一个躲在暗处的杀手组织,再强也有内部裂痕。而且暗夜本身就有残影这样的敌人存在,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我看着赵星榆急切辩解的样子,心里软了软。她哪里是愿意冒险,只是太怕我再被暗夜盯上,才急着找一条 “捷径”。可我清楚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捷径?
我的指尖继续摩挲着赵星榆的手背,想把心里的安稳传递给她,嘴上却没立刻松口:“可死亡沼泽的野心,比银色弹头更甚。我们帮他除掉对手,最后说不定会变成他的下一个目标。”
又是短暂的沉默,良久后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去见死亡沼泽,这是唯一可以破局的方法。”我站了起来,眼神坚定的看着赵星榆,“为了周晓涵,我可以赴汤蹈火。”
我来了赵星榆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她:“我们亏欠她太多了。”
夕阳西下,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我望着赵星榆眼底映着的微弱灯光,忽然觉得,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身边还有她,还有要接周晓涵回来的信念,就没什么好怕的。
《存活意义》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天才小说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天才小说!
喜欢存活意义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存活意义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