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1963年4月3日
北京 人民大会堂
一辆轿车沿着长安街飞快地驶往人民大会堂，稳稳地停在大会堂北门。
当凌祥云匆匆忙忙进入不时传出轻笑声和互相寒暄声的会议室，发现他可能是到会最晚的一个与会者。他找到自己的位置，一边向熟悉的同志低声打着招呼，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钢笔和笔记本。
主持会议的是一位身材瘦高、眼神犀利的中年人，参加会议的各位都十分熟悉：罗长青——隐蔽战线的传奇人物，共和国情报、保卫方面工作的负责人。他轻咳一声，示意会议开始，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环视了一下会议桌旁的各位，用浓重的湖南口音、缓慢而坚定的语调说道：“同志们，按照中央的规定，每当有重要出访，都要成立负责安全保卫的领导小组，以确保万无一失。此次我代表团出访亚洲四国的外事安全小组，由杨主任担任组长，我任副组长，小组成员由外交、统战、侨办、公安以及部队等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也就是在座的各位组成。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小组的第一次会议，杨主任有其他要事无法分身，委托我来主持召开这次会议，研究部署我代表团出访的安全保卫工作。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呷一口后接着说：“在座的都是负责同志，大家知道，前几年我们连续遭受自然灾害，经济上遭遇到一些困难；外面呢，美帝及其仆从国虎视眈眈，大搞经济封锁和禁运；与苏联的分歧也公开化了；被我们赶到东南小岛的老蒋自以为机会来了，一方面不断派小股武装敌特骚扰我沿海地区，一方面炮制了狂妄可笑的‘国光计划’，企图趁机有所作为。在这样的国际形势下，我代表团对印、缅、柬、越四国进行国事访问，对于打破封锁，加强与所在国政府的友好交往，加深与所在国人民的传统友谊，具有深远的政治意义。但根据我们从多方面了解到的情况表明，台特务部门经过长期谋划，阴谋采取卑劣手段，企图破坏我代表团的访问。我们外事安全领导小组的作用就是领导和协调各有关部门，彻底粉碎敌人的图谋，确保我代表团的人身安全和成功出访。
下面请外交部的同志介绍一下我代表团的行程安排，然后请调查部和公安部的同志介绍他们掌握的敌人有关计划的情况；最后，我们还要研究一下各部门的分工以及具体的安全保卫措施。”
几十年的隐蔽战线工作经历，练就了他沉稳的个性和言简意赅的说话风格。他依次望了望外交、调查、公安、统战等各个部门的参会者。
外交部礼宾司俞司长站起身说道：“下面我向各位领导介绍一下我代表团访问东南亚四国的基本行程：
为增进中国与东南亚国家的友好关系，应印国总统、缅国联邦革命委员会主席、柬国国家元首、越国中央主席等四国国家元首的邀请，中国政府代表团将于于1963年4月12日至5月16日之间对上述四国进行国事访问。代表团组成人员名单，大家可以看面前的会议文件。
大致出访日程安排如下：
一、4月11日夜，代表团专机从昆明起飞，在缅国首都机场稍事停留后于4月12日上午抵达印国首都，开始对印国为期8天的访问。
二、4月20日代表团结束对印国的访问于当天下午抵达缅国首都，开始对缅国为期6天的访问。
三、4月26日上午代表团结束对缅国的访问，乘专机回到昆明稍事休息。
四、5月1日代表团专机从昆明起飞到达柬国首都，开始对柬国为期6天的访问。
五、5月6日代表团结束对柬国的访问，专机离开柬国首都，返回昆明。
六、5月10日代表团开始对越国的访问，专机从昆明飞往越国首都。
七、5月16日代表团结束对越国的访问，专机从越国首都返回昆明。
此外，在代表团出访前新华社还要对外发布正式出访消息。
汇报完毕。”
在中调部的同志简要叙述了东南亚目前的形势及他们掌握的情报线索后，凌祥云有条不紊地开始汇报：
“根据我们公安部门掌握的确凿情况，台湾‘情报局’也就是过去的军统、保密局，对这次罪恶行动进行了长时间的谋划，行动代号：湘江。”情报局“局长叶翔直接指挥，副局长沈岳参与谋划；由‘情报局南越第三情报工作站’也就是西贡站站长廖时亮及下属的‘高棉组’组长张沛芝、副组长农念强具体组织实施，以‘情报局香港站’为物资保障基地和前进指挥基地。
为此，敌人在一个月以前向香港和西贡通过渔船和外交邮袋运送了大批高爆炸药、雷管、狙击步枪、电台等器材，在香港租用了多个仓库以存放物资。廖时亮、张沛芝、农念强等人也多次往返于越、柬和台湾之间，加紧谋划部署。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敌特极有可能选择在金边实施他们的罪恶计划。张沛芝任高棉组组长后，高棉组组织扩张很快，目前已发展到40多人，渗透进了柬军队、警察系统和华侨社团之中，成员中有当地人、外籍人，也有华人、华侨。
此外，敌人之所以选择柬国首都作为实施所谓湘江计划的地点，是因为他们已初步掌握了我代表团本月月底访问柬国的信息，而这一信息是由我驻柬使馆后勤人员在对外采购时泄露的，被高棉组的敌特所获取。”
凌祥云的一席话让会场上的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主持会议的罗长青断然说道：“一个后勤人员是如何了解到核心机密的？消息来源是哪里？泄露过程是怎样的？他又是如何接触到敌特的？到底是无意泄露还是被敌人收买？要查实。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件事情要一查到底，追究责任，杜绝泄密事件的发生！”
外交部的同志站起身：“我们立即着手对此事进行认真排查。”
凌祥云接着说：“正如刚刚罗部长所强调的，这次我代表团出访亚洲四国，具有深远的政治意义。虽然敌人的具体实施方案尚待完全掌握，但我们公安政保部门有信心与各部门、各单位互相配合，彻底粉碎敌特的阴谋，保证我代表团的人身安全，确保访问按计划取得完全成功。”
在各有关部门纷纷表态并提出各部门的保证措施后，罗长青汇总了大家的意见做出会议决定：
一、立即派遣由调查部、公安部、侨委等部门抽调人员组成的先遣组前往柬国首都；
二、由公安部部署力量，设法从港澳方面掌握蒋特动态；
三、由卫生部黄副部长率各方面医务专家在昆明待命，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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