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太过大胆，也太过诱人！让三合会两大巨头自相残杀，彻底覆灭.这比他原本只想除掉倪永孝的计划，宏大了太多！风险也更大！但回报…也超乎想象！
包厢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黄Sir眼神剧烈闪烁，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决绝，点头。
“好！
沈涛！我没看错你！够胆识！够狠！就按你说的办！让倪永孝和韩琛…狗咬狗！让三合会…彻底成为历史！”
他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仿佛在给自己壮行。放下茶杯，他盯着沈涛，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多年的悲愤。
“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违法，也要弄死倪坤吗？”
不等沈涛回答，他眼中瞬间迸发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声音都在颤抖。
“因为倪坤那个畜生！
他杀了我养父母！就因为我养父卖鱼时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车！
几句口角…他手下就把我养父母活活打死在街头！
那年…我才十二岁！
沈涛，你说…他该不该死！”
沈涛迎着他燃烧着仇恨火焰的目光，平静地点点头，语气冰冷。
“该死。死...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活着，看着他最珍视的东西，一样样被夺走，被毁灭，生不如死。”
黄Sir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嘶哑的低笑，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认同。
“呵呵…好！够狠！够绝！
沈涛，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沈涛也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端起。
“黄Sir，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我现在还在警队，我绝对不会同意你这种做法。但这两个月，我在洪兴，看得太清楚了。这个世界，很多时候，不是非黑即白。大人物做事，更不会讲什么规矩道理。只要能让港岛更安全，更稳定，让老百姓少受点罪.….手段脏点，又算得了什么？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这番话，简直说到了黄Sir的心坎里！
他感觉像是遇到了真正的知己！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沉重、委屈、不被理解的孤独和那偏执的正义感，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和共鸣的出口！
“说得好！结果最重要！”
黄Sir眼中带着激动和认同的光芒，他拿起茶壶，给沈涛和自己的杯子重新满上。
“为了港岛的安宁！为了三合会的覆灭！干！”
“干！”
沈涛举起茶杯，与他重重一碰！
两只茶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眼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和“决心”，只是这“期盼”和“决心”背后的真实目的，却截然不同。
黄Sir带着一种“找到强力盟友”的释然和“计划即将展开”的兴奋离开了。
确认黄Sir走远后，沈涛脸上的“热血”和“认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比香烟盒略小的微型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滋滋的电流声后，黄Sir那清晰的声音从微型喇叭里传了出来。
...倪坤，是我找人干掉的！我和玛丽合作！
她提供情报和内应，我负责找枪手！...”
...手段不重要！目的才重要！只要能铲除倪家这颗大毒瘤…我个人的荣辱得失，算得了什么！.….”
“...让倪永孝和韩琛…狗咬狗！让三合会…彻底成为历史！...”
“…倪坤那个畜生！
他杀了我养父母！.….”
沈涛仔细听完了关键部分，确认录音清晰无误，没有遗漏。
他关掉录音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带着掌控一切的笑容。
有了这个东西，黄Sir这条线，以后就牢牢攥在自己手里了！关键时刻，这就是一张王牌！
收好录音机，沈涛拿出大哥大，直接拨通了玛丽留下的一个隐秘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传来的却是韩琛那略带沙哑和警惕的声音。
“喂？
哪位？”
“琛哥？是我，沈涛。”
沈涛的声音平静而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
“沈涛？”
韩琛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涛会直接打电话找他老婆。
“你找玛丽？”
“对，麻烦琛哥请玛丽姐听电话。或者，请她方便时回个电话给我也行。”
沈涛语气自然。
“你就说，我是她的朋友。另外，请转告玛丽姐一句话。
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我相信，我和琛哥、玛丽姐，是天然的盟友。有些事，我想和她当面聊聊。”
电话那头，韩琛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
“沈涛，我不管你是谁的朋友。
玛丽现在很好，不希望被人打扰。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背景音隐约传来商场轻柔的音乐声和模糊的人声，显然他正陪在玛丽身边。
沈涛语气不变，依旧平静。
“琛哥，有些话，还是当面跟玛丽姐说比较合适。麻烦转告一声就行。”
“哼。”
韩琛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在尖沙咀，某高档购物中心。
韩琛放下大哥大，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他身后，试衣间的门打开，玛丽穿着一身新款的米白色套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对着镜子左右欣赏着。
“阿琛，这套怎么样？”
她转过身，看到韩琛难看的脸色，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怎么了？谁的电话？”
韩琛声音低沉。
“沈涛。他找你。还说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说和我们是天然的盟友’，想和你当面聊聊。”
“沈涛！”
玛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中带着慌乱，但很快被她强压下去。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哦…他啊。行了，我知道了。衣服挺好的，就这套吧。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韩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付了钱，拎着袋子，沉默地陪着她离开了商场。
回到家中，气氛依旧压抑。
玛丽知道躲她走到电话旁，当着韩琛的面，拨通了沈涛的号码，并按下了免提键。
“喂，玛丽姐。”
沈涛的声音传来。
“沈涛，找我什么事？”
玛丽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刚才跟黄Sir见了面。”
沈涛开门见山。
“他现在是我们最坚毅的盟友。目标一致——倪永孝。”
玛丽的心猛地一沉，看了韩琛一眼，韩琛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眼神锐利地盯着电话。
沈涛继续道。
“计划需要关键的情报。
倪永孝现在最信任琛哥。
玛丽姐，我希望琛哥能成为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把倪永孝的动向，尤其是他落单或者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及时传递出来。
倪永孝一死，对琛哥，对你，对我们所有人，都是解脱。
三合会，也该换换天了。”
他问出了关键问题。
“对了玛丽姐，那件事…你跟琛哥说了吗？”
玛丽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干涩。
...还没有。我会马上告诉他。”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希望我们能精诚合作。”
沈涛说完，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韩琛抬起头，目光盯在玛丽脸上，声音低沉得可怕。
“什么事？需要你‘马上’告诉我？”
玛丽看着韩琛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知道再也无法隐瞒。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带着颤抖。
“阿琛…倪坤…是我找人杀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韩琛耳边炸响！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脸上血色尽失，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茫然，还有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楚！
他死死地盯着玛丽，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你…你说什么？”
韩琛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我…是我和黄Sir合谋…找人杀了倪坤….”
玛丽不敢看他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阿琛.…我知道我错了.….但我当时没办法！倪坤已经怀疑你了！他…他迟早会对你下手的！我.…”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抽在玛丽的脸上！
玛丽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沙发上，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她捂着脸，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韩琛，声音带着巨大的委屈。
“你…你打我？阿琛…结婚这么多年，你第一次打我！”
韩琛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他看着玛丽脸上鲜红的掌印和滚落的泪水，眼神剧烈地挣扎着，愤怒、心痛、还有后悔交织在一起。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是坤叔！是对我有恩的坤叔啊！”
“恩情？”
玛丽猛地抬起头，泪水涟涟，眼神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倔强和控诉。
“阿琛！你欠倪坤的恩情，早就还清了！这些年，你替他出生入死，替他打理生意，替他背了多少黑锅？他把你当什么？
一条替他咬人的狗！他早就怀疑你了！他死了，你才能活！我们才能活！我杀他，是为了救你！
为了救我们！”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韩琛如遭重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玛丽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倪坤的猜忌，他何尝没有察觉？
只是那份“恩情”和根深蒂固的敬畏，让他选择了隐忍和服从。
客厅里只剩下玛丽压抑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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