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祈年犹豫了下，点开聊天框。
【傅先生】：在？
【学霸盛盛ING】：在。爸？
还不到三秒钟，对方就回了消息。
【学霸盛盛ING】：你今天怎么主动找我啦？你不是这个点都在楼下陪奶奶追剧嘛？
傅祈年望着那句调侃，嘴角不自觉扬了一点，指尖敲字：
【傅先生】：刚看完依萍跳河了。
【学霸盛盛ING】：……哈哈哈哈哈，奶奶是不是又哭了？
【傅先生】：哭得把老花镜都摘下来擦鼻涕。
他本想就这么闲聊几句，却突然停顿了下，眼神一沉。
【傅先生】：你姐姐最近有和你联系吗？
【学霸盛盛ING】：有，小姐姐上次和舅妈一起刚换了个新发色……她染成粉红的，她说澳门同学都夸她fashion……
【学霸盛盛ING】：不过没两天，舅舅被叫家长了，于是她又染回了金黄色。
傅祈年静静盯着屏幕。
【傅先生】：什么审美，跟你妈一样。
【学霸盛盛ING】：赞同。
【傅先生】：遇到你姐，叫她和我联系。
【学霸盛盛ING】：好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最后傅祈年发了一张家里刚刚拍的照片：奶奶在沙发上抱着傅枭，背景是满屏的“情深深雨蒙蒙”。
【傅先生】：你弟胖了。
【学霸盛盛ING】：那是胖了十斤吧，太有安全感了……
【学霸盛盛ING】：我下周放假，就回家。
【傅先生】：收到。
傅祈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在椅子里，静静望着那句话。
楼下，电视还在放着，奶奶哭够了，抱着小孙子在讲依萍的“命运多舛”。
*
楼上，书房。
傅祈年从qq上退了出来，拇指摁着手机，习惯性点开了短信，随后又切到“通话记录”——明月的名字置顶。
他没打电话，而是从上衣内袋掏出另一台手机——诺基亚9110，黑色翻盖，能当掌上电脑用的那种。
他轻车熟路地打开wAp接口，连上家里的专线网络，用简版qq发了一条信息：
【傅先生】：你还在楼下？我要睡觉了。
过了三分钟。
没人回。
他低头一笑，摇摇头，把手机往桌上一搁。
他老婆，发qq比谁都快，回他——就慢得像拨号上网。
偏偏她那张小脸一笑，装傻充愣得他连脾气都没了。
*
与此同时，明月正窝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刷电视，一边和罗梅婷在电脑上聊qq。
这台笔记本是她从傅祈年书房“顺”出来的，平常写文档查资料用，今天特意接了楼下电话线拨号上网。
网速慢得像老牛拖车，但也刚好，不急不躁。
罗梅婷说想把江月转到广城来读书，理由是一家三口长期分居也不太好。
然而，明月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按罗梅婷之前说的话，前世傅北辰娶了江月。
然而，前世傅北辰没有从军，现在却从军了。
这一变数让罗梅婷心里不安了，她怕好大女婿被人抢了。
不过，明月看破不说破。
电视机播完，几个人也散了。
明月回到卧室时，只留下一盏夜灯。
傅祈年已经睡熟了，眉眼在暖黄灯光下，显得少见的安静。
明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靠在他身边，低声唤了几句：“阿年……老公……傅宴……老男人……”
傅祈年没有回应，呼吸平稳。
她弯了弯唇角，轻巧地从他床头柜上拿了两样东西，转身进了浴室。
女人不知道她转身的瞬间，后面有双漆黑的眸子睁开了下又闭上！
*
第二天，明月工作室。
明月开车去了工作室。
这两年明月在广城开了个工作室，不同于东方家的报社，她这个就简单得多，由几个撰稿人构成，外加一个跑业务的，总共也就五个人。
工作室，位于广城市中心一间旧办公楼的三楼。
位置不算显眼，但靠近交通枢纽，来往方便。
木质地板擦得发亮，靠墙立着几排资料柜，柜顶随意摆着一堆《当代》《收获》《南方都市报》剪报，另一边墙上贴着他们出过的连载封面和手绘海报，满满的手工痕迹。
角落，一台灰白色的猫正在拨号，“嘟——嘟——”地响着，提示音和外面菜市场的吆喝混在一起。
这个小团队，是明月亲手搭的。
最早一个，是她从京城文汇报社“捞”过来的。
文汇报社的同事孟暖暖。
明月还是东方明月时，这小姑娘当时是刚大学毕业，被清北出身的小高欺负时，明月替她出过头，自那之后，孟暖暖就成了她的死忠。
明月看重她老实，勤恳。
一问，愿不愿来广城上班。
孟暖暖丝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对她来说，她老家本就是云南这边的，离广西也近。
离开北上广，回到老家附近上班，也能时不时回去看看父母。
她不爱说话，但稿子写得认真，校对一丝不苟。
第二个，是东方俊介绍来的马高苗。
人如其名，嗓门高，步子快，走哪儿都像赶场子。
业务能手，外向会来事，跑出版社签约、压价、拉流量，一套一套的。
还有两个男人，都是明月亲自挑选的。
第三个，是“画师”沈工。
年纪三十出头，戴副银边眼镜，说话慢条斯理。喜欢用毛笔勾线，画封面不用数位板，要一张一张徒手描。
他以前在出版社做封面排版，被裁员后回到南方老家，明月见他画了几幅旧连载封面，立马挖来。
第四个，是排版师，江湖人称“老杨”，来自宝岛。
他年纪最大，整天穿格子衬衫，揣着一只老派手账本。明月第一次见他，他正蹲在打字社门口跟人争论宋体与仿宋哪种更适合内文。
他是第一个在明月提出“自己做论坛”的时候，默默去找建站教程的人。两天后，明月的电脑上多了一个蓝白色网页，bbS雏形已现。
他们五个人，个性迥异，却奇妙地默契。
明月不画饼，也不玩“共苦同甘”的鸡汤套路。
她给高工资，月末结得干净，每晚加班超九点还有餐补。
年底一人一份大红包，明晃晃压住了心气。
她的规矩：工作室不搞小圈子，不玩心眼。
“稿子面前，只有质量，没有派系。”这是她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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