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琄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被捏断了，“好说好说，你先放手啊，我替你想想办法。”
好不容易从李昶的手掌中将自己那条可怜的胳膊救了出来，陈琄边揉边叹气，“唉，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帮你，不然刚才在里面我就不会踢你一脚提醒你了。咱们殿下现在这脾气你还不清楚么？猜不透！只要乖乖听话做事就好，其余的，别瞎掺和。”
“我也没有瞎掺和，就是提议了一下。”
“提议？你都直接骂上了！”
“这……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余良娣我又不了解她。”李昶委屈，“王大人齐大人他们这几天时不时地就和我提这事，我是担心殿下会沉迷女色，一时心急，话说的重了些。真的，你信我，我哪敢骂殿下啊。”
陈琄冷笑一声，“他们和你说这事，所以你就上书骂人了？”
“没骂。主要是因为平日里连殿下的人都见不着，我就……我以为他们会和我一样，一起劝说殿下的。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我哪知道今天就我提了一下这事。”
李昶哭丧着脸，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被人摆了一道！
他拿他们当同僚，他们却拿他当棋子。李昶好气啊。
“唉，殿下的心思还是你清楚啊。陈大人，你可是殿下最信任的人，我只能指望你替我去求个情了。”
“李大人，殿下的决定哪里是我能左右的。我只能提醒你，少说话，多做事，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了。”
李昶急了，“不行啊，你说了会帮我的，你快想想办法。京城到边关路途遥远，殿下特意说派人送从詹过去，这一路没人照应，我担心从詹他甚至都到不了边关。哪怕是到了又怎样呢？从底层士卒做起，他能撑过一天吗？陈大人，算我求你了，你就帮个忙吧。”
“我的话真起不了多少作用……”
“试试吧，万一你的话都没用，那……从詹该怎么办啊。我的儿啊——”
“诶，你要不去找他试试？”陈琄指着远处的玄影，建议道，“他可是殿下的贴身侍卫。”
李昶面色一僵，“我又不傻。”玄影听命于殿下，他们之间素无交情，怎么可能会帮他说情。
呵，现在脑子倒不是一根筋了。陈琄暗自嗤笑一声。真是没法子，李昶跟块狗皮膏药似的，不帮他想办法就甩不开了。
他想了想，道：“我去求情是绝对没有用的，眼下能帮你的，只有云岚院的那位。”
“啊？”李昶诧异地瞪大眼睛，“她？她说的话在殿下那儿有用？”
陈琄反问道：“那不然我说话有用？”
“嗯。”李昶实诚地点了下头。陈琄可是殿下身前的大红人，他确实觉得陈琄说的话最有用了。
陈琄无语极了，“您可真看得起我。”
随即，他正色道：“殿下亲口说了，他就是余良娣的背景。试问整个晋国还有谁能让殿下说出这番话？还有谁能让殿下毫无顾忌地为他撑腰？”
李昶迟疑道：“可是……殿下不是个只顾儿女私情的人，他……”
“李大人，那你你不久前怎么就在议事厅公然指责殿下沉迷女色了呢？”
“不是，我当时没那个意思，你当我胡言乱语。”
李昶沉思了会儿，将刚才谢重渊说的话又回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找余晚烟求情或许还真有戏。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那位真说得上话？”
陈琄用力点头，“我确定，只有她能救李从詹。”
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陈琄已经想明白了，让李昶去找余良娣正是殿下的目的。
怪不得一开始玄影示意他也去议事厅呢。
殿下早就做好了打算，今日要质问李昶。李昶极为宝贝李从詹，自然舍不得他去送死，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为儿子求情。
殿下也不是真心想弄死李从詹，所以说了，五日后再派人送李从詹去边关。殿下如果一心想为难李家父子，根本不会给他们那么多的时间，应该是当即就发配了。
之所以空出五天的时间，就是给李昶一个机会，同时也是给他提个醒。李昶必定会来向他求救，而他一向知道殿下的脾气的。别人的话殿下不一定会听，但是良娣的话，殿下一定会听。
所以，让李昶去向良娣求情，良娣再去劝说殿下，殿下再放过李从詹，从而让李昶承了良娣的情，以后再不会嚼良娣的舌根。
为了良娣，兜这么一个圈子。陈琄无奈了。
李昶尴尬一笑，支支吾吾道：“陈大人啊，这……我这刚骂了良娣，你再让我去向她求情……这是不是……良娣那儿，是不是行不通啊？”
“这倒不会。你可是股肱之臣，清正廉洁，为百姓着想，良娣不会为难你的。”
“真……真的？”李昶有点不敢相信。他对帝王、太子、皇子这类身份尊贵的人的宠爱的女子有刻板印象。她们总是恃宠而骄，甚至胡作非为。殿下那么偏爱余良娣，余良娣真能放过他？
“李大人，你不了解她，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明事理，不会任性妄为的。除非你是个奸臣，常常欺凌百姓，那样她才会冷眼旁观。可你是一个忠臣，直臣，她读过的书，学过的道理，不允许她因一己之私来报复你。”
陈琄说得颇为感慨。他不太了解余敬让，但能教出赵彦和那样正直的人，想必其本身也是个有风骨的。余良娣是她的孙女，他接触不多，也知道她是个能辨是非的人。
陈琄忽然问道：“你觉得这一年来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昶怕了，不敢回答。万一被周围的暗卫听到了通报给殿下，说不定连他也一块儿发配边关了，而且是立即发配，连个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陈琄笑了笑，“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猜得到。我只能告诉你，利刃出鞘之时，唯一能阻止一场血腥的人只有余良娣。你放心吧，有她开口，李从詹准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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