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正刻，李云昭坐着轿辇，从太极殿回到捡云宫。
才踏入殿门，便被一个高大的人影罩住，李云昭有些稀奇地抬头看去，疑问道：“怎么在这，不是回家了吗？”
散宴时，汤予荷作为外臣，按照规矩同其他大臣一起出了宫。李云昭本以为他今夜会回家，不知他何时又溜了回来，也不知他等了多久。
汤予荷一身红朝服，垂眸看着她，桃花眼幽怨含情，似醉非醉，“臣……臣在等陛下。”
此言柔情似水，站在李云昭身后的众人皆是有眼色且识相的，不动声色地退下了殿前台阶。
宫殿的门应声关上，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
汤予荷向前逼近，抱住她抵在门上，霎时间浓郁的酒气和炙热的气息将她包裹。李云昭瞧着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伸手抚了抚，问道：“你喝醉了？”
汤予荷眸色深沉，缓缓凑到她颈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没有。”
李云昭在宴上滴酒未沾，此时闻着他身上分外浓烈的酒味，有些昏昏欲醉，双手捧起他低下去的头。
自少慕美色，情窦未开时，李云昭便知道汤予荷长得好极了。汤大公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京都城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风姿一绝，无人可比。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偷偷瞧他，等他发觉时，便板起一张冷脸，高傲不可一世地睥睨他。
他蹙起眉，满脸疑惑，她则暗自发笑。
慢慢地，他被她盯着盯着，耳朵一日比一日红起来，似滴血一般，竟怕得不敢再回望她。
她觉得有趣极了。
四目相对，她着迷地盯着他的脸，余光瞥见他泛红的耳，像少时一样顽劣地低笑一声，“汤予荷，你耳朵好红啊。”
“热的。”他说着，低头噙住她的红唇，急切又激烈地吻去。
她被禁锢在他与门扉之间，仰着头轻哼一声，不自觉抓紧他身上的绣着孔雀图案的官服。
缠吻中尝尽了他饮过的烈酒的滋味，她偏头移开唇，迷离地喘息着，“做什么急成这样？”
汤予荷松开她的间隙，双手扣住她的手指，压在朱红的门上，低低地问：“什么时候娶我？”
对上他微红的眼睛，李云昭从中看出来期盼和热切，愣了一愣，旋即粲然笑开，仰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安抚的吻。
“再等等，很快。”
汤予荷压抑着急躁，紧紧抱着她，“你向我保证。”
她双手被按着整个人都动弹不了，试着挣了一下，发觉他力大惊人，根本无法挣脱，无奈道：“我保证。”
他垂下眼眸，严肃地一字一句道：“你发誓，只要我一个人。”
那双幽暗的眼眸里，除了缱绻柔情外，隐隐暗藏几分疯狂。李云昭心中微动，朝他耳边呵了一口兰气，柔声发问：“汤予荷，你是不是醉了？”
汤予荷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竟应了一声“嗯”，摸了摸她的脸颊，又抚上她头顶的紫金冠，神情透露出一丝的恍惚和茫然，像是在确认真假一般。
“这么盯着我，我好看吗？”李云昭觑着他，笑问道。
他回过神，望着她戏谑的眼神，如实回答，“好看。”
“喜欢吗？”
“喜欢。”
“高兴吗？”
“高兴。”
李云昭慢慢往他胸膛上靠，感受着贴耳的心跳声，轻声道：“我也很高兴。”
汤予荷垂下头，一手揽着她后腰，俩人心照不宣地贴得越来越近，腰间挂着的鱼形玉玦压在衣袍上，分不清哪个是谁的。
今日大典上一定很多人都看见了，新君佩戴的玉玦与汤侯爷戴的好像是一对，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密切关系，是如此明目张胆，昭然欲揭。
李云昭环着他的脖子，任由带着酒意的吻，零落地印在她白皙的颈间，染上浅浅的红。
直到他有意往下循进，李云昭一怔，想起身上还穿着威严端正的龙袍，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急道：“衣服，别把衣服弄脏了。”
“不会。”他低声道，握住她的手按下，十指相扣，缠得难舍难分。
“不行……”李云昭挣动一下，朝他唇角咬了一口，惊道，“汤予荷，衣服！”
汤予荷置若罔闻，眼眸兴奋的光芒若隐若现，无不强势地将她抵在殿门上，手掌抚上龙袍上绣工精美的龙纹，声音拉得沉又长。
“陛下……”
他卑躬屈膝。
滚烫的吐息洒在肌肤上，惊得李云昭猛喘了一口气，声音噎在喉咙里，双颊绯红，眸中浮起一汪春水。
她伸手去抓他梳理整齐的头发，扯松了发髻，虚张声势地斥道：“你敢骗朕？”
汤予荷丝毫不怕她，头也不抬，简略地问：“骗什么？”
李云昭横了他一眼，愤愤道：“你没醉，还跟我装！”
“醉了。”汤予荷从善如流，一边说，一边探开繁复的龙袍，带着薄茧的手握了琼玉宝脂，轻轻揉捏。
后想起什么，附在她耳畔呢喃，“陛下还没有发誓。”
李云昭后背靠着殿门，退无可退，闷声威胁道：“前两日才做好的新衣，若是弄坏了，你就抱着去尚宫局缝补吧。”
汤予荷眸色一暗，不甘不满的气息萦绕，固执地想要听见她亲口承诺，“昭昭，不可以吗？”
他在问：只彼此，不可以吗？不辜负我，不可以吗？
“予荷……”她踮脚去勾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眸光流连如水，凑上去吻他，“要。”
汤予荷掌住她的后腰，低叹一声，“你……你真的是……太没良心了。”
“汤大人。”李云昭催促他。
殿外天空上，朦胧的光从缝隙中透进殿内，时间漫漫，声息慢慢，人影交叠于门扉。
他缓缓俯下身，声音也低沉下去，紧促迷乱时，下颌抵在她肩上，胡乱地呼唤，“昭昭”、“殿下”、“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李云昭伏倒在他怀中，汗水湿了鬓发，气喘不匀，累得昏昏沉沉。
汤予荷却没打算就此罢休，双手掌着她的脸，逼她与自己对视。
“李云昭，你还没发誓。”
“发誓，我发誓……”李云昭撑着困意，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趴回去，嘟囔道，“累了……让我歇一歇……”
见她真的累得动不了，汤予荷剥下她身上还算整齐的龙袍，又摘下头顶金冠，将所有东西一一摆放整齐，才抱她去沐浴清洗。
汤池里放了舒缓筋骨的药材，水流缓缓，蒸汽氤氲，四周燃香萦绕，散发着清透的香味。
李云昭闭着眼，懒洋洋地靠在汤予荷怀中，不用动一根手指头，随他伺候，舒服得几乎要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句阴狠的话。
“李云昭，不要有其他人，不然有一个，我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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